【南岭镇采风】解码“食菜厝”

一头鼎，一头仔，逐一群鸭子，搭一间寮子，挖三缸银子，起一座厝仔……

这是一首福清方言歌谣，似一组密码。通过解码，就可以读出“食菜厝”的神秘历史。

 “大山食菜厝”是福清市第一个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听名称，这就是个藏在“大山”深处的古厝群啊，探秘之心油然而生。

这个传统村落，在福清的南岭镇。到了这里才知道，“大山”不是森林广袤、岭峻雄伟的大山，而是行政村的名字，隶属于南岭镇。大山村位于福清市东北部，与海岸线直线距离约11公里，属南亚热带海洋性气候。村庄依山而建，临水为界，所辖除食菜厝外，还有高厝楼、卢厝楼、下底楼、单斜铺4个自然村。而叫“食菜厝”的传统村落是个自然村，名字也非常特别，一听就是有故事的地方。大山村食菜厝传统村落保护范围，以食菜厝盆地为核心，包括那4个自然村及其周边山地自然景观。

大山村北面有山脉连峰，如珠山、狮山、旗山、大山母等，主峰海拔633米。山顶6500亩天然高山草甸连绵几个山头，山峦起伏，草原辽阔，有“小呼伦贝尔”美誉。曾经有人比拟为福鼎太姆山，称为“大姆山”，于是成名。拥有东南沿海山区独特的地形地貌，兼具滨海、山地气候特点，空气清新、凉风爽爽。独特的地理环境赋予大山村优越的自然和人文条件。浓郁的历史风貌、优美的自然环境、丰富的风情民俗，构成了极具特色的食菜厝传统村落。食菜厝是同宗同族陈姓聚族而居，代代相传。古村落两边有大王溪和门前溪环抱。北面梯田层层叠叠。村落古道均由石块铺砌而成。古树参天，水塘碧波。

食菜厝民居建筑，是一座由13座古厝组成的寨堡式建筑群。正面十扇九间，面阔73米，深60米，建筑面积约4500平方米。其中十扇厝一座、八扇厝一座、六扇厝三座、四扇厝八座。以宽敞的庭院大埕为中心；各厝依山麓而建，形成了进深短、面阔宽的民居布局特色。建筑屋顶多为坡屋顶，墙面为石材质，以花岗岩石为建筑材料的民居构成了沿海民居住宅的独特风貌。

由于地处偏僻的福清南岭山野海隅，时有海盗、土匪侵扰，村民宅地的选择就要从防御角度多考虑，村落建筑组群布局分散，布于田地与山体之间，不同于与平原地区的传统集中紧凑型村落。而建筑风格也相应的体现低调、朴素、实用。

食菜厝平面呈前圆后方，总体布局为二进三落附带左右两附厝。古厝前是石板铺的大埕，石砌堡墙。在西侧厢房下有地下室三间，可通往主厝。前座面阔九间，进深十一檩用五柱，后廊下为天井和左右边门。上石台阶为三座并列，面阔各三间，各有封火山墙。后进门内有回廊、天井和两厢。后座面阔五间，进深十一檩用六柱，中三间前部辟为前廊。该古厝布局别具一格，规模宏大，保存完整，是福清罕见、全省少见的寨堡式民居。

食菜厝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解放战争时期，闽中游击队司令兼政委黄国璋、副司令员陈亨源曾带领100多名游击队员住在古厝里，开展武装斗争，为闽中地区的革命事业做出了积极贡献。

食菜厝按古城方式建造，四周围墙高约两丈，并建有东西两个防御城门。山里土匪多。陈传松在防盗防匪上对房子下足了功夫。用滑轮吊控大铁块下闸做寨门，防侵犯者火攻炮轰；在主厝与西侧的厢房之间挖了地下通道，以便进退；在屋脊沿墙铺设水道，解决被困时期的饮用和消防需要。同时，利用地形落差，在西厢房下建有地下室三间，可通往主厝。据专家考证，西厢房地下室在当时极可能具备安保或值勤的功能，相当于现代的保安室。

在食菜厝后，层层叠叠的梯田处，望去像一只乌龟的背部。相传一位尊者到大山社学讲授理学，突遇山洪爆发，村民把他背到此处。山洪过后，尊者打坐的地方成了龟背的样子。久而久之，大家把它叫做“龟山背”。这位讲理学的尊者是谁呢？可能是杨时，宋代那位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思想家，人称龟山先生的。他是熙宁九年进士，以龙图阁直学士专事著述讲学。先后学于程颢、程颐，有“程门立雪”和“吾道南矣”典故。又与罗从彦、李侗并称为“南剑三先生”。杨时 “倡道东南”，对闽中理学的兴起，有筚路蓝缕之功，被后人尊为“闽学鼻祖”。其一生精研理学，对朱熹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也有人说是朱熹。朱子当年来过这里，或许在村里讲过学。有资料记载，朱熹经过食菜厝附近的梨洞古驿道，去长乐潭头的二刘村找他的学生刘砥、刘砺兄弟，在龙峰山上筑室讲学。走到这里感到口渴，俯身掬道边岩石下清泉解渴，并留下“龙津”摩崖题刻，至今还在。

大山村被誉为“长寿村”，“寿字岩”相传是南宋一位皇帝赐名。仙人的炼丹秘籍和仙丹都遗失了。也许，南岭大拇山的矿泉，就是传说的一个依据。

创建食菜厝的是清嘉庆年间福清城头星桥人陈传松。他娶了隔壁乡南岭大山村卢厝楼的卢家女子，不久添了个孩子。他父亲陈加亭觉得儿子已娶亲生子，家中又贫穷，就让他自己谋生创业去。传松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出路。妻子卢氏建议，不如去投奔娘家吧。于是，传松携妻带子来到南岭大山村，住进卢家，以养鸭子为业。

不久，传松跟岳父商量好，在岳家附近的山丘搭了个鸭寮，独立生活。有回闭门吃年夜饭。债主逼上门，听屋里说得热闹，“来，给你一块肥肉，”“不，我要吃这块瘦肉。”闯将进去，看到桌上就两碗萝卜，一碗白煮的，像肥肉，一碗用了红糟，像瘦肉，只好悻悻的走了。夫妻相视一笑，苦中作乐。

此后，夫妻俩艰苦奋斗、勤俭持家，日子在紧巴巴地过着。一天，卢氏在灶前烧火时，突然灶脚塌陷，忙叫丈夫来处理。传松在清理时发现，灶下是个大坑，里面放有三个瓮缸，顶上是一米宽的厚石盘盖着。夫妻俩齐心协力翻开一看——天那，满满三大缸白花花的银子！

激动得无可名状的夫妻俩，伤透了脑筋：怎么办？是谁埋的？海盗还是土匪？还是逃难躲灾的老财巨贾？……不知道他们熬过几个不眠之夜，也许，就只是守着银缸美美地睡了一觉，他们就拿定了主意。

过两天，传松说是去走亲戚，顺便去了石竹山祈梦。回来跟邻里说，听那梦中人念叨：“要想富，换肠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父亲不幸因食蛏饼被蛏壳卡在喉咙而去世，留下“食素不食荤”的遗训。于是，传松一家开始“换肠肚”，改吃素，也就是俗称的“食菜”。

自打选择吃素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家的鸭群生蛋开始“超生”。过去，100只鸭姆，一天最多下100个蛋。此后，会下到近200个蛋。接着，养鸭卖鸭蛋攒了些钱，拆了鸭寮，盖了个小厝。

后来，陈传松说得仙翁托梦指引，从家里地下挖出了一些银子，所以就开始盖大厝，没想到，这一盖，就盖了18年。这其间，他又添了4个儿子，所以不断扩建。

斗转星移，大山村人突然发现，卢家那穷女婿，已成为当地的大财主了。人们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家盖大厝不尚奢华，却在防盗防匪上下足了功夫。你看，寨门不大，兵荒马乱的土匪不好进来；用滑轮吊控大铁块下闸做寨门，防侵犯者火攻炮轰；在主厝与西侧的厢房之间挖了地下通道，以便进退；在屋脊沿墙铺设水道，解决被困时期的饮用和消防需要。

建了大宅厝，他自己想起个什么名？不知道。替他想想，叫卢陈厝？显然不行。叫陈厝？在娘家地盘上，也不妥。结果是历史接受了乡间的俗称，叫“食菜厝”，也就是说“吃素的那家”。接着，约定俗成，厝名又成了地名、村名。

传松的低调藏富谋略取得了成功。如果你到大山村，要拜访“国”字号传统村落食菜厝，没有人指点，是找不到它“猫”在哪里的，即使它依山而建。就是有人带路，在挂着标识牌的古厝门口，你还是没能感觉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食菜厝。

门确实觉得小了些，一面古朴的石墙，一个只容两个人并肩进出的一人多高的寨式石拱门。只有看到门额上嵌的石匾，读着上面题的“松风”，才会相信，真的到了远近闻名的食菜厝。

西头寨门石匾题的是“竹雨”。有人说，这“松风”“竹雨”是朱熹题的，他当时到此讲学，传播理学，带动当地学风。“松风煮茗，竹雨谈诗”，多么风雅的情调。松风阵阵，竹雨潇潇，如此佳境，调琴煮茗，读书赏月，那是闽都士族追求的高雅生活啊。只有这里，才能感受到古厝主人的襟怀和格局。

走进寨门，豁然开朗。古厝正面十扇九间，颇壮观。厝前大石埕，像个广场，可以晒稻谷，可以摆酒席，可以进行大型活动。石埕前面，是一片绿地。中间个大水池，可蓄很多水。

古厝门面很朴素，中间的正门没有高大的台阶，也没有设门当户对。从大门往里看，三进宅院的明暗光线，形成纵深悠长并且层层递进、步步升高的建筑格局。步入宅院，没有看到什么石雕、砖雕和灰塑，也极少见到图案，更没有文字，除了后人贴的春联。如此，我怎么也无法把寨门上的“松风、竹雨”与这个朴实无华的食菜厝联系起来。

从屋后高处俯瞰，大厝平面呈工字形，前座面阔9间，中座面阔3间，后座面阔5间。特别重要的是，主人把发现窖藏银子的地方，作为整个大厝建筑的中心，足见用心良苦。

屋顶东西两边，有沿脊水槽，把后山上的泉水引到厝前水池，如双龙戏珠。放开眼界，大厝依靠大山，面向宽阔，周边双溪如玉带环绕。人家说这里的风水真好。确实，这食菜厝选址在龟山的颈部，生态特别好，宜居宜业。

好风凭借力。如今，为更好地保护传统村落，发挥文化旅游融合优势，促进地域经济发展，撩开神秘面纱的大山食菜厝华丽转身，真正把绿野仙踪的苍翠大姆山和活色生香的古村落“天仙配”，来精心打造福清南岭的“大姆山·食菜厝景区”。

作者：林山

食菜厝”的传统村落是个自然村，名字也非常特别

大山食菜厝”是福清市第一个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

食菜厝是个很不错的古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