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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文史资料》第三辑

 
八月丶未央 | 来自福建
龙高半岛上的几宗教案

张瑞哲

鸦片战爭失败,清政府签订了屈辱的《南京条约》,给欧美列強以在中国內地“自由传教”的权利。于是一批批披着传教士礼服的非武装部队纷纷开入中国。大则通都大邑,小至穷乡僻壤,都布满这类人的足迹。他们一方面在各地建教堂、办学校,兴医院,以伪装的慈善面孔来麻醉中国人民 ;另一方面买通满清官吏,勾结当地豪強恶霸和市井无赖,狼狈为奸,欺压百姓,制造一系列的民教纠纷。他们与中国人民的矛盾,是敌我矛盾的一部分。

在福清,列強的传教活动,一致地把重点放在伸入东南海面的龙高半岛上。美国的美以美会把总堂设在龙田,把中学、小学、医院办在龙田 ;英国的圣公会把总堂设在港头 ;法国天主教的总堂和它所属的育婴堂(仁慈堂)都设在龙田,连洋姑娘的墓地也筑在龙田。龙高两镇就是这样的变成为列強文化侵略的基地。龙高广大人民是具有反压迫反侵略的光荣传统的。他们对于本国的统治者、剥削者已三番五次地拿起武器、举起义旗进行英勇的斗爭 ;对外来的侵略者也一样要给反击。这就是在龙高半岛上接二连三地发生教案的根源。

( 一)

龙田毓德小学的前身为毓贞女塾,是清朝末年由美国女传道师程呂底亚筹建的。它是美国在龙田也是在福清办的第一个学校,也是他们在这地区进行文化侵略的基地之一。建校之时,程氏选择一块据说是龙田七社墩的废地,並无业主,他们可以自由使用。他们不经在当地聚居数百年的龙田玉井施姓族人的许可,擅行破土下基兴工建筑。施姓族房长找出了他们宗祠里保存两三百年的老契,作为证据,向程氏进行交涉,要求她承认地权並偿给地价。

但程氏拒不接受,声言就是你们告到你们的县堂里去,我也没钱给你,並喝令在旁的女会友杷他们赶下楼去。当时无能的清朝官员不能为他们作主,使他们有寃无处诉。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一天晚上,施姓族人施天发提枪向程氏的窗门射击。子弹打中程氏的床架。事件发生后,程氏告到满清的县堂。

施天发当卽铁索锒铛下到监狱。不但这样,施姓宗祠还得备办花红烛炮,由族房长送去向程师姑赔礼道歉。而为了保卫祖国主权被清政府羁押的施天发,却不得释放,两年之后,竞庾死在监狱中。教会办的毓德小学就是这样建成的。

( 二)

宣统二年清明节,龙田张姓族人到江镜乡附近某山地去祭扫祠下祖墓。

在“食墓”时,受到一个当地疯子的袭击。这个疯子举起锄头向墓桌打去,险些打死了人,因此曾发生过一场爭吵。以后这个疯子又疯疯癫癫跑到别处去了。疯子家里只有一个妻子,也不是正规的美以美会会友,只是认识在江镜堂传道的余传道,就想利用教会的势力来向张姓族人讹诈。他通过这位余传道向龙田总堂的教区长方鲍参牧师告状,说他的丈夫因与龙田张姓在墓山搞迷信祭鬼的一羣人发生口角,被他们当场抓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请求方教区长救她丈夫一条命。方鲍参听了立卽以教区长名义,同姓林的和姓陈的两名牧师带了二十几个会友,从培元斋(融美中学前身)出发,坐上三顶大轿,串街直下,到张厝去“讲道理”。沿街羣众,奔走相告,惊恐万状。

他们说,今天“奉教先生”到张厝去“办案”了。大轿抬进了张姓祠堂,直到神主龛前放下。张姓的家房族长,肃立两旁,恭接“教驾”,他们掀开轿帘,搀出牧师,扶入会客室坐定,奉茶送烟,毕恭毕敬。当时会友队的领队人高XX 对在场的张姓族人说 :“你们今天中午要办一桌酒,请三位牧师,备三十人份的午饭接待我们会友。是厚是薄,是你们贵祠的名声。这是我们美以美会牧师下乡‘讲道理’的规矩,到哪一乡,都是这样。”张姓族人听了,立卽表示可一一照办。

在会客室里,方鲍参牧师宣布 :我们三位牧师接受美国传教士的委托,今天到贵祠。我们有个发疯的会友,无缘无故给你们祭墓搞迷信的族人抓回,已经五六天了,至今下落不明,存亡未卜。据他的家属调查,此人仍在贵乡,如果眞的如此,请你们将这位会友披红挂彩,沿街鸣炮送还我们教堂。——我们都是中国人,今天是以同胞的关系向你们提出,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等明天美国人亲自来了,话就不会那么好讲了。你们想一想看。”

张姓人也不甘示弱,一方面在会客室內针锋相对的与三牧师展开大爭论。一方面在外边用乡情戚谊来打动跟随下乡助虐的会友的民族良知。说我们都是乡里头尾,亲戚上下,劝他们不要受人利用,上人之当。说得他们羞愧无地,一个个悄悄溜回去,连抬轿的也溜走了。结果只剩下会客室的三个牧师。

午饭沒人吃,酒席也没有开。这三个牧师看到形势不妙,只好起立辞行,把大轿寄在张祠,徒步走回培元斋去。耀武扬威下乡,垂头丧气回堂。这是美以美会进入福清开展传教活动以后,在历次民教纠纷中落得最狼狈的一次下场。

从此以后,美以美会跟张厝乡始终站在敌对面上。张姓的《族规》上原有一条规定 :“凡出家做道士、和尙之族人,一律不认为是弘远公后代。”自此次事件后又增加一条 :“凡是信奉洋教做牧师、传道者亦同样处理。”所以直到解放前夕、在龙田张姓中找不到一个做牧师的族人。融美中学在它创办五十年后的三十年代,才招收张厝人的子女入学。信奉美以美会(以后是卫理公会)的张姓族人直至四十年代才间或有几家。这是教案的扩大,也是历次民教纠纷持续最长久的一个特例。

( 三)

大约是民国初年,高山镇上新建一所美以美会礼拜堂。落成之后由于广大人民羣众对于美帝国主义的仇视和对教会的反感,时常有孩子或者大人在他们做礼拜时,从窗门外掷入石头。牧师和会友们一直想方设法要抓一两个人来个“惩一戒百,以儆效尤”,但—直不能做到。为了要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费尽心机编造一个谎言说,有一次他们牧师会友几十人关在堂內会餐。

那时外面下着大雨,四向门窗紧闭着,忽然他们发现从大门后飞出一块干干的石头,落在一张餐桌正中,但却没有砸碎碗碟。他们说,对“这个”不寻常的现象,经过他们多方“查究”,终于由一个当时在建堂工程中做小工的会友出来“揭发”,说是当时包工建堂的土匠 xxx,因为工程包亏了本,要求补贴不遂,心怀不满,乃运用魔魇妖术,拿一片台瓦,用木工使用的墨翅在上面画一个小孩,张开左手拿一块石头作抛掷状,並加下一撮香灰,埋在大门土墙內,兴妖作怪,扰乱了主的圣殿的宁靜肃穆,破坏了圣灵作工……。

不明眞相的人听了,不论信教不信教的都深信不疑。结果又是由美国教士出面,向军阀政府的县知事告了一状,这个土匠就平白无故地被捉将官里去,且一直拖着不判。几年之后,又是死在铁窗之下,无处伸寃。

一九八四年八月二十四日整理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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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盐案三则

一、官迫民变夜烧盐仓

俞奋初 陈以敏 林定遂 俞国基

福清滨海羣众,多以晒盐为生。1915年春,北洋军阀政府为追求盐业之利,勒令沿海盐民将所晒海盐全部卖给公家,规定每担给官价三角五分。福清盐民以官价不夠成本,屡次要求增价,政府却悍然置之不理。于是由龙田、东营,上薛、港头等地羣众为首,带动各村盐民到福清县政府请愿,要求将收购价每担增加五分。这个请求虽合情合理,但政府不顾盐民死活,丝毫不肯让步,因而各地盐民被迫停止晒盐。当局为防盐民偷晒卖给私人,竟下令铲除盐埕,将“盐埕子”( 陶器碎片敲成的)強行收购,卖给江阴盐民为铺造盐埕之用。各地盐埕被毁后,政府在沿海所设盐仓,则照旧保留下来,将江阴所收购的海盐运至各仓储存。

盐埕被毁地区的盐民,生活多陷于绝境,卖妻鬻子,时有所闻。上薛、东营、港头三村耕地少,村民处境尤为困难。哀鸿遍野,怨声载道。重阳节时,龙田街头巷尾突出现有号召盐民行动起来,惩办贪官的白字诗云 :“官贪钱,民遭殃。盐埕毁,饭碗光。快起来,薛、余、王,报仇恨,惩阎王!”

到十一月十八日,盐民果四出纵火焚烧盐仓,一夜之內,各地盐仓悉化灰烬,闻者无不称快。

政府闻盐民暴动,大为震惊。第二天,派重兵到各盐村勦办。各村盐民遭官兵敲诈,莫不叫苦连天。官兵为查缉纵火者,对原来委用的各村负责秤盐的“秤首”,施加各种压力,迫使告密。海口赤屿村秤首陈连妹、陈乌二,过道村秤首陈吓银、陈二全,山兜村秤首陈细袋、陈让桂等六人,不为威胁,不为利诱,始终不吐眞情。县长董荣光勃然大怒,亲率军警重办三村羣众。

族、房长陈孝波等悉被拘坐牢,丁壮逃亡一空,田园荒芜,村舍凄寂,悲惨不堪言状。时过道村有陈曦者,迁居省垣,闻家乡遭难,自言其岳叔前清举人章天海,与办案的总办螺洲陈锡常、县长董荣光有旧,愿出面托其向陈、董讲情。

章君受其侄婿之托,果出为周旋。未几,事卽和解。次年正月初七日,当局将所捕的人尽行开释。至此,风波平息,逃亡的盐民始相率重返家园。但因外逃日久,村中到处都是垃圾污秽,到四、五月梅雨季节,疫疠大作,村民染疫身亡者无数,村庄更显萧索。遗老至今言之,犹谈虎色变。

二、青屿村盐民无辜被枪杀

俞奋初 陈以敏 林定遂 俞国基

盐民为了活命,不数年,又重新造坎铺埕晒盐。至1925年夏,福清盐务局突下令严禁晒盐。为防止盐民偷晒,盐务局除派兵驻扎赤屿凤禅寺进行监视外,幷组织巡逻队,不时由海口出发到各村巡视。是年六月初二日凌晨,巡逻队出动包围青屿村,幷鸣枪示威。该村有张妹仔者,年二十六岁,尙未结婚。时在围垦田割稻,闻枪声惊恐万状,急跳入池塘中躱避。当伸颈探望时,被盐兵队长周林发现,卽喝令上岸。不问青红皂白,开枪将其射杀。暴尸野外,血流殷地,令人目不忍睹。妹仔之父张木兰,以其子无辜死于非命,痛不欲生,立向政府提出控告。奈官官相护,沉寃莫雪。木兰因诉讼几至破产。青屿全村十七戶羣众,虽均为其后盾,亦莫奈伊何。海口镇绅民激于义愤,出钱出力,助其鸣寃,同样无济于事。最后旅省学生陈赞祺、俞奋初、俞肇溥、余仰孙等挺身而出,到处呼吁,才迫使司法机关不得不受理此案。

幷由俞奋初陪同县司法处法官到乡开棺验尸,证实死者确系被枪杀。当局慑于正义的威力,这才将盐务主办池玉明撤职,鹰犬陈世河游街示众,盐队长周林判刑,幷判处盐务所赔款大洋八百元为死者安家费。至此,这一寃案,始告伸雪。

三、盐缉队抓打南西亭村民

施传义

1941年11月初,龙田南西亭锦美村农民林显欠 鱼,林阿米货、林炎官、林昌哥、林可杜、林兰梅、林亦奴、林发发、林细细妹、林广刚、林教头芋等十一人,于下午四时左右,挑运私盐,经过南西亭村头,恰遇龙田盐缉队两个队兵。这两个队兵因向他们索取重贿受到围攻,狼狈逃窜。入夜,驻龙盐缉队倾巢而出,在连长李则鸣指挥下,包围了南西亭村,幷占据村外山头,架上两挺轻机枪。村口要道,都布满岗哨。翌晨,盐兵挨戶搜查,明抢暗夺,鸡鸭不留。延至近午,用绳索捆綁百多人,拳打脚踢,横加摧残。临撤退时,还把李大俤、李细妹等二十二人解往龙田队部吊打。其中李木顺、李井慈均已年愈六十。在严刑拷打下,李金梅、郑孟金等十多人都受重伤。当时龙田街恆春药店老板正森母,获悉乡亲遭难,特备茶点到队部探视,但却被拒于门外。那些盐兵甚至还将她携来的茶点甩出,狼藉满地。

为免锦美村再遭摧残,村中主事者暗嘱被禁的人不要招认锦美人曾围攻盐兵。当时龙田劣绅张端藻自荐出面调停,明表同情,暗行勾结。结果每人被迫付出赎身钱国币2666元,其中林歞鱼、林阿米货两人还要出双倍钱。

受难各家,卖田鬻地,倾家荡产。林阿米货被迫卖儿,林发发被迫卖姐,尤为可悲。

至此,李则鸣、张端藻还不罢休,又节外生枝,演了一出黃鼠狼给鸡拜年的丑剧。他们说李则鸣与南西亭李姓头字相同,要带队到南西亭认宗谒祖,要求南西亭李姓备办酒席十余桌,开祠堂门迎接他们。酒后又用种种借口,敲诈了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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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社会里的轿馆

郑仲俊

旧社会的人民,在统治阶级的压榨下,无立锥地,受饥寒苦,辗转沟壑,目不忍睹。尤其是最底层的劳动者,出卖体力,得不到应有的报酬,个人日食还难度,更谈不上养活妻子。象那时的轿夫,就是很典型的。

福清五镇都设有轿馆、单城关就有六个 :产塘街轿馆、宦街尾轿馆、官塘墘轿馆、三门楼轿馆、后埔街轿馆、小桥街轿馆。每个轿馆都有伕头,轿夫管叫他“头仔”。轿夫出勤赚些工力,要抽百分之几缴给他 ;如遇风暴、洪水,几天出不了勤,他也要煑点稀饭供轿夫充饥。馆里备有大轿、竹轿出租,租金也由他收取。城关和附近住戶有红白场,都要先跟夫头接洽,由他召集人夫、分配工作。红场是指娶妻、嫁女、进主、做寿以及有关喜事方面的送礼、僱轿等等 ;白场是指开丧、出葬以及办祭的僱轿等等。城里豪门、大族各有固定的轿馆为他们服务。双方早已约好,东家有喜丧事或出远门,都要先期通知办差,不得另僱他馆 ;轿馆也不得辞不受僱。虽无成文约字,但代代相传,遵守很好。

轿有四种 :

一是花轿,专备嫁女、娶妇之用 ;

二是凉轿,除送葬时用作魂轿、回主时用作主轿外,也用以抬人。当时的县知事出门用四人抬凉轿,进土、举人出门用三人抬凉轿 ;

三是大轿,大轿前面和左右有单簾和窗簾,可遮日禦风。大家闺秀出门多用大轿,有身份的男界也常用它。

四是竹轿,比较轻便,出远门必须用它,多两人抬。高个子大胖子要三人抬。这就是土话所说的“三其摆”。从前到福州去的大道,是从大北门出去,经过石湖岭、蕉岭达坑田渡口,乘轮前往。从县城到坑田计五十华里,有钱的人都是坐兜去的。扛轿有一些行话,如“小的”(靠左)、“大的”(靠右)、“文的”(慢步)等等。

穷到当轿夫,已经是无路可走了,但还要受到种种虐待。土劣、兵痞,坐了轿少给钱或不给钱,这是常见的事。更可恨的是,百般刁难,拳打脚踢不算,还要狠抽皮鞭,害得劳苦穷人有苦无处诉,泪往肚里流。饿着肚子拖着疲惫的身子把空篼扛回去。外国人在旧社会里本来就瞧不起中国人,底层劳动者更不在他们眼里。平常到石湖岭下时,客人都要下篼走一段上坡路,而肥笨如猪的碧眼客却坚不下兜,让轿夫一步一喘上去。无怪他们说 :“十六车还抬不上,”叽为扛棺材,泄泄怒气。劳苦人民被单衣薄,易受风寒,多出肠风,而坐在篼上的碧眼客却冷嘲热讽,说什么“不要讲话,讲话不给酒钱。”这哪里把劳苦人民当人看待,这跟“中国人和狗不准进入公园”的侮辱性牌子有什么两样?解放后,四化建设日新月异,伟大祖国巍然屹立于亚东,各界人士与兄弟国家先生女士友好往来,都是以礼相待。凡我炎黃子孙,无不以作为祖国儿女而自豪,受人欺侮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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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高民变的前前后后

陈宜坚

五十三年前,福清曾爆发一次空前规模的民变。那就是名闻遐迩的“龙高民变”,羣众把它叫做“打兴化兵”事件。所谓“兴化兵”,是指当时的省防军第二支队,卽林靖部队。这个部队的官兵多是操兴化口音的莆仙籍人,故有是称。

( 一)

林靖原名继曾,字禹卿,本是仙遊城关下街人。父死母嫁,林随娘到同县仁德里象运村(今属龙华公社)林家,与其继父共同生活,两继为嗣,故又名承继。他毕业于仙游过岭县立商业小学,因无力续学,曾在家乡当过塾师。一九一八年起,在其族人仙游民军统领林安国手下担任过文书、军需官等职。一九二〇年安国下台,他也随着去职。一九二二年,其从兄弟福建陆军第一独立营营长林寿国接受南军改编,把营扩充为团,又吸收林靖当军需官。一九二七年,林寿国升任海军陆战队第二旅旅长,林靖被提升为营长。

一九三〇年底,林寿国受排斥去职,指使林靖等反对接任旅长林秉周。林靖为了要当第三团团长,竟背叛林寿国,向林秉周告密,致寿国所谋不遂。后林秉周食言,把团长委给魏锋。林靖大怒,乃联合林春霆、戴启熊等人,通电反对林秉周,发誓拥护林寿国东山再起。幷于一九三一年二月底,成立仙遊民团总处,自任主任,改名林靖。于是扩编队伍,以林寿民 ( 林寿国之弟)、郑翼冲、张峯夔、林道川、林捷青五人任营长 ;又招编永春民军刘超、德化民军徐英两部,及仙游散匪杨国麟、杨必达、陈美雄、凌志雄、周志龙等股,扩充实力,盘踞仙遊,成为仙游土皇帝。①后来,第八防区指挥官何显祖,为了要统一莆仙,与省保安处商量,委林靖为省防军第二支队支队长,令其所部开赴福清点编。林部官兵二千七百余人,遂于一九三一年十月九日(农历八月廿八日)全数开抵福清县城。②林部进驻福清后,把旅部设在城內积翠园。在分配部队驻地时,其参谋长黃冑主张把新收编的杂色队伍安置在城内,以便就近训练监督。但林靖认为,在乡下随时有油水可揩,若派自己原有的部队去,怕被说有偏心。于是便把凌志雄等新编的队伍派驻高山、龙田、东张等地 ;后来又把郑翼冲、刘黎余等营也都调到这些地方驻扎。③为了拉拢地方势力,林到融第一天,卽聘邑人倪运藻为秘书,林清浔为参谋④。又积翠园斜对面林寿余的长子林利鑫是黃埔军校第七期的毕业生,当时回乡开樽宴客。林靖得悉,卽派副官带两个士兵送上厚礼一杠,加以结纳。林寿余受宠若惊,收下部分礼物,封了一百元大洋的“茶仪”交给副官,作为来人的花彩钱。又因林靖佞佛食素,寿余特派人到福州,以百元大洋的高价,聘请一位名素菜厨师前来,作一席高级的素莱宴请林靖。⑤此外,少有融人与其往来。

( 二)

省防军的粮饷是就地自筹的。林部到县之日,地方卽垫付军费四千元。

⑥为了表示财政公开,林靖特组织一个筹饷委员会,以仙遊土劣王清祖(前清秀才,绰号曹操)为主任,擅立房捐、灶捐、田亩捐、赌捐、营业稅等名目,开放烟赌,包庇花会,到处设立捐局、稅所,进行横征暴敛⑦⑧。

林部在福清所使用的敛财手段是层出不穷的。除所谓“正式”的筹饷外,还进行如下种种的敲诈勒索 :

(1) 借口修建福龙高公路,派人测量定线,有意把线路选从人家的祖坟、祠堂、住屋通过,插上标志,限期拆迁。关系人如果要求改线,就得拿出巨款,作为所谓“改线损失”的“补偿”。上薛附近的坑南村周姓,龙田附近的岭头村吳祠,各被敲去大洋五六百元⑨。

(2) 借口取缔私商发行的票币,肆意勒罚,每家数百元以至数千元不等。

稍迟交纳,卽施吊打。因此,全县有三十多家票商,先后倒闭。影响所及,众多赖票商贷款进行经营的小商小贩,也相继停业。林匪企图在逼倒各票商后,大量发行军用券,进行更广泛的掠夺。事变时,民军在龙田文昌阁内曾发现大量准备发行的这种军用票⑩。

(3)一面贩毒,一面勒罚“私设”烟馆的烟馆主(烟馆也叫鸦片馆,是供人吸食鸦片的场所)。林部调融时曾携带大量的鸦片土前来。他借口寓禁于征,要烟馆主向其纳稅。时城乡各地烟馆林立,都是无业游民开设的。一般都只一床铺、一盏灯、一壶茶、一把烟枪,无甚资金。因此,没有驻军地方的烟馆主,都未履行纳稅。林部一面利用当地游民做眼,抓捕未曾纳稅的烟馆主吊打勒罚,一面向另一些烟馆主推售烟土。知院西人林保达,就曾带林部到三山抓去三个烟馆主(林保达后来在民变中被打死于高山),港头人王赖抱则曾向林部购买烟土廿两(价値大洋卅余元)。事变前夕,三山王圣谋还曾向高山林部洽购大批烟士,幷议定交货时由林部派武装押运,后因事变爆发,没有成交。

(4) 在海口镇设立检查处,检查来往船只,抽收货捐船捐,多者百余元,少者数十元不等。卽运载鲜鱼到海口出售的平潭渔船,每条也要纳捐大洋十八元,稍不如意,则掠夺船货,吊殴船主,无所不用其极。十月二十七日八时,适往返沪厦之克安、鹭江等轮抵海。林部士兵卽分别拥登各该轮,实行检查,不论商家货物,旅客行李,遍行搜查,虽小如提包,也难获免。间有携带银钱者,卽被其取去。最后因抽取驳船捐,每只大洋拾元,及強派常川省海间之驾鳌轮按期纳捐数十元之故,酿成重大纠纷。后来由海口的裕太、广义等三家商号给予当日伙食费三百元,幷允以另行议捐,始暂告无事。

(5) 林部士兵在驻地向小摊小贩购买鱼鲜、香烟、零食时,多不问价钱,不计斤两,随意丢给一些远少于成本的钱,卽扬长而去。或与计较,往往遭到拳打脚踢,甚至把摊担掀翻砸烂,弄得许多肩挑小贩,不敢上街做生意。

这些士兵到店铺里去买东西,往往先到甲店问过某一商品的单价,然后再到乙店问价。虽然两店所说的价钱是相同的,但他们強说甲店只卖多少钱,诬乙店高抬市价。乙店为了避免麻烦,只得勉強削价售与。他们达到目的后,卽持所购商品到甲店退货,从中取利。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6) 受理民刑诉讼,从中勒索。坑边村的翁才发与翁嫩嫩因口角细故,告到林部。翁才发被吊挂起来,只让足尖点地,然后用枪尖乱戳遍身要害。

托人求情,以七百元大洋赎回,终因伤重不治,不久就一命呜呼。

三山王亦灶被控私设铳厂(亦灶曾引长乐人,在三山附近下坊村(今废)铸造土枪),林部独立营营长刘超,率队前往抓人。亦灶闻风逃匿,其至亲四家遭刘部劫掠,捐失达四千元(大洋)以上。1 港头王五弟(贩买烟土的)被抓到龙田吊打,勒罚三千元。五弟被吊在梁上,挨打不过,大呼“三千就三千”,放下后又不认帐。如此反复多次,终因确实拿不出钱来,只好释放。

后来熟人一见五弟,就取笑说“三千就三千”。2又后郑村有两个何恶妹,一个是农民,一个是归侨。农民何恶妹被人控告,林部把他抓来,因没有油水,卽予释放,然后再去抓归侨何恶妹吊打。结果被勒去银元千余元。

( 三)

洗劫嘉儒村是林部在融的最大罪行。

先是前村人林大诸娘在海口街开设瑞兴鱼牙。他有一船冰鳗鱼在海面为嘉儒村俞某等人劫去。俞等误以为所劫鱼货是闽南人的,就把它分发到龙田、海口、城关等地出售。发到海口的鱼货刚巧落在瑞兴鱼牙中。大诸娘见了大疑,向鱼客查问货的来源。俞某作贼心虚,丢下鱼货逃回。后大诸娘查得鱼客是嘉儒村俞某,就通过他的“靠山”林清浔(岑兜村人),向林部告了一状。

俞某等得悉大惧,自愿认罚。林部索贿三万元,俞等数度托人求減,都无结果。林部且声言,如少分文,定当下乡剿办。嘉儒村人以为这是俞某等人之事,寃有头,债有主,与己风马牛不相及,因此都不在意。不想林部竟乘该村年例做保境(一种演戏酬神,祈保平安的全村性迷信活动)之时,于十一月二十四日(农历十月十五日)凌晨三时,突派郑翼冲营二百余人包围该村。

这些匪徒进村之后,卽分散到各家各戶去抢劫财物,奸淫妇女。全村遭到奸污的妇女多达数十人。个别有姿色的还被看管起来,连续数夜,进行轮奸。

最令人切齿的是,几个匪兵,冲进一对新婚夫妇的洞房,把新郎綁在床前,当着新郎的面对新娘进行轮奸。所抢财物,则用驴只运到城内去。此外,郑部还拘捕村民数十人(其中有些是小孩,如俞云寿当时才十岁),关在俞牳妹等人家中勒赎,每人十余元至数十元不等。此次所谓“剿办”,为期长达十天左右。后由村中十股为头的及学校教员刘福星等人出面筹款买休,始行收队。4当时有一首歌谣记述林匪这一暴行。歌辞是 :(前缺)大诸去告状,清浔做靠山 ;一告就是准,兵拔下桥山 ;下桥在做戏,男女成堆山 ;妇女奸无数,实在也悽惨。

( 四)

嘉儒事件发生后,谣言蠭起。今天纷传林部要剿办甲村,甲村的有钱人和一些年青妇女就逃到乙村去躱避 ;明天纷传林部要剿办乙村,躱在乙村的人又要转而逃到丙村去。村村风声鹤唳,一夕数惊。大戶人家固然寝不安席,小戶人家也惶惶不可终日。6 林匪恣意妄为,连地方绅士都不放在眼里。特别是那个王清祖,态度极为傲慢。当他向票商勒罚时,龙田绅士包括牧师施租镛和当过宁洋县长的张端樵等人,受托前去请求減免,他都粗暴地指着这些绅士的脸训斥说 :“你们自己哭都来不及了,还穿着长衫替人求情”!但有事如托莆仙籍的商人前去求情,他们有时倒肯给些面子。因此,城关河前街宝源京果店老板 xxx,龙田番薯薯粉店老板林番薯等人,一时都成为大忙人。7林匪的种种暴行,使福清上至豪绅巨贾,下及平民百姓,莫不深受其害。

因此,林匪与福清各阶层的人都严重对立起来。连那些包收捐稅的、开设烟馆赌场的、包揽诉讼的形形色色的地痞流氓、土豪劣绅,也因林匪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断绝了他们的生路而恨之入骨。不但这样,就龙田地区而言,东营余,港头王,上薛薛三姓,族大势大,财力充裕,一向好斗。林匪进驻龙高后,为了镇慑一方,曾扬言要踏平三大乡,打垮余、王、薛势力,使其俯首听命。剿办嘉儒,卽其前奏。因此,这一地区的巨姓大乡,都岌岌自危,与林部势成水火。已受其害的宗族如坑南周姓、岭头吳姓及嘉儒俞姓等,自更切齿。

( 五)

早在一九三〇年二月十五日,(中共 ) 福建省第二次党代会就曾号召要“开展福州邻县--长乐、连江、古田、福清等地的工作,使羣众斗爭走向广大范围的游击战爭和地方暴动”。接着福清就建立了共青团组织。同年秋,省委李国珍还派谢廷清回福清开展革命工作。谢在城关联络一些已参加党团组织的人,成立临时革命组织,号召全县学生知识分子,进行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宣传。林部进驻福清之时,九 · 一八事变刚爆发不久,抗日怒潮席卷全国。

我县融美初中学生曾组织两个宣传队,分赴龙、高地区各乡村,开展以抗日救亡为中心的反帝反封建的宣传活动。陈振芳同志当时也参加这一活动,並撰写《蒋日妥协感言》等文,谴责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9紧接着,十一月七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我省紧邻瑞金成立。十一月十一日,长乐十三乡民变,攻克县城,活捉县长陈希潮,震动全省 :。在空前高涨的革命形势影响下,一场大规模的驱逐林靖部队的民变,正秘密在酝酿着。

( 六)

港头王香猴(卽鸿才,或称香利)等在厦门开设华美栈,与太利船公司挂钩,由该公司常川行驶沪厦,榕厦的“克安”“鹭江”“驾鳌”等轮,代为接送沿线归国、出国的华侨。並经营代购前往新加坡、印尼等地的船票等业务。前此林匪在海口设立检查处,強迫上述各轮按期纳捐,並惊夺船货、骚扰他们的旅客,已使他们大感不快。嘉懦事件发生后,他们的家属把逃避“兴化兵”的苦况及种祌忧虑写信告诉他们,更使他们忧心忡忡。他们平时经常到同乡王钦灯(原也是华美栈的股东,后退出)主持的福清旅厦同乡会俱乐部与省防军第一混成旅旅长陈国辉等人在一起打麻将。这一天,陈国辉又叫王香猴去打牌,他不敢不奉陪。在牌桌上,陈国辉察觉到香猴情绪很不高,一再追问,才知是为林靖的事伤脑筋。

陈国辉号耀臣,南安人,绿林出身,曾驻龙岩。一九二九年夏,红军东进龙岩,把陈部打得落花流水,几至全军覆没。后纠合残部,退入南安东田。因与林寿国部爭夺诗(山)、(金)陶,码(头)地区及永春、安溪两县城,火幷数月,士兵多逃,再次濒临覆灭,< 所以与林寿国及其亲信林靖结下深仇。这时他想假手福清人打击林靖,就极力撺掇王香猴发动乡民,驱逐林靖,表示在武器弹药上,将大力给予支援。王意外获得这个有力的支柱,遂想利用民气,赶走林部,借以保全身家性命。于是就邀集在厦的同村王希灼,东营余长贵等人策划驱林。随后诸人于十二月十八日(农历十一月初十日),秘密携带陈国辉暗助的万发步枪子弹,乘鹭江轮返回福清港头,召集同村王基添、王长光、王鸿熊、王吓昌等人,到长光开的元泰当店开会,密谋举事。

会后分头到龙高地区各乡串联发动,秘密组织敢死队,于十二月二十四日(农历十一月十六日)晚,分两点举行“破刀水”的宣誓仪式。港头、嘉儒、三山、江镜、东营等乡参加“破刀水”的有王香猴、俞猴吉、王圣谋、何德茂、余长贵等二百八十八人,地点在侯厝村(今五星大队)的冬帝宮 ;海瑤、瑟江、东郭、薛港、后官、埕边等乡参加“破刀水”的有高好金、高吓基等百余人,地点在东郭村附近的城山寺。宣誓后各自散回,待命出击。

( 七)

十二月二十六日(农历十一月十八日),海口、龙田、高山三镇的匪兵互相调防。李升营调海口,凌志雄营调龙田,郑翼冲营调高山。民变的策划者得到这一消息,立卽决定趁匪兵对新营地不熟悉的机会,分头同时举事。

傍晚,各乡以参加“破刀水”的人为骨干,以“除一人,救万民,消灭林靖匪部”为口号,组织本村羣众,手持刀、枪、叉、棒,整队到指定地点集中。

羣众对林部积忿已久,故一人登高,万众风从,一时集中的队伍,为数达数千人。除敢死队系统一调配的外,靠近龙田的各乡队伍,负责进攻龙田 ;靠近高山的各乡队伍,负责进攻高山。

进攻龙田的主要有港头、江镜、东营等乡及其附近各村的队伍,嘉儒、三山也有一部分参加。其中三山、嘉儒、港头、东营的队伍集中在前林村保林寺,江镜地区的队伍集中在积仓宮。然后同到江镜院后埔会合,分为四队,冒着蒙蒙细雨,于当晚十一时左右开抵龙田。约定各队联络暗号如下 :打何厝祠队为31号,打登龙门队为32号,打张厝祠队为33号,打方厝祠、文昌阁队为34号。开始发起攻击时,进攻方厝祠的郑沁村陈福官第一个在薯栽衕至大街转弯处中弹牺牲。

时匪兵以为这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边打边说 :“该死福清哥,又唤我发财。”岂知义军前仆后继,象潮水一样涌至,锐不可当。登龙门匪兵死伤逾半,余匪幷入何厝祠,合力拒守。天亮后,民众逾集逾多,匪又不支,再幷入方厝祠,希图顽抗,最后集中于文昌阁,固守待援。

延至午后,外援不至,数度突围,均不得逞。

文昌阁坐北朝南,前有围墙,上有露台,左有厨房,右为融美初中,易守难攻。加上匪兵卜克枪极多,它的威力远胜于义兵的士枪、士铳和单发的毛瑟枪。而高踞露台上的匪兵更难对付。因此义兵亦不得近前。双方僵持至下午三时左右,兼任融美初中卫生课的医生吳长源(岭头村人,曾在北伐军中担任过军医),丢下家中正在分娩的妻子,带领几个义兵持枪弯腰从西南角沿着一条短墙的墙根,逼进至阁西厨房门对面,挖个墙洞,向厨房內打枪。

又在阁前围墙下,对准一个大门,两个小门挖了三个枪眼,朝阁内打枪。匪兵见情势危急,冲出几个,绕到阁东融美初中东围墙下,企图打个墙洞,进占该校,与文昌阁互为犄角。义兵为学校师生安全计,原不想进占学校,及发现这一情况,卽把这些匪兵赶跑,並把匪兵未挖成的墙洞掏大,抢占了该校的三座楼房,居高临下,把露台上的匪兵压了下去。于是,所有匪兵,都龟缩在阁内,成了瓮中之鳖。

傍晚,许多义兵聚集在文昌阁四周围墙下,决定用火攻解决战斗。嘉儒乡青年农民俞齐南仔,为了替被蹂躏的众乡邻报仇,自告奋勇,顶着湿棉被,持着一箱煤油,缘梯登屋。他掀开屋瓦,把煤油倒进阁里,又投进点燃着的,醮有煤油的草鞋,引起大火。当他正要退下时,臂上突然中弹,竟从梯上摔下。幸梯下人多,把他接住,未曾摔坏。这时,文昌阁内浓烟弥漫,匪兵被呛得憋不过气来,冒死蜂拥而出。齐南仔不顾臂上创伤,操起梭标枪,冲上刺杀匪兵数人,最后壮烈牺牲。突围匪兵,且战且走,除有五六人从福庐山附近的下庐村 ( 今废)逃回县城外,其他退至下埕盐场,为义兵四面围定,聚而歼之,无一幸免。后善后委员会僱人就海埕挖坑掩埋尸体,纵横各五丈余,掩埋费每具大洋二元,总共掩埋四百余具。掩埋时,曾发现匪某连长老婆的尸体上有钞票千余元。受害羣众怒不可遏。

在匪兵突围之时,匪营长凌志雄的老婆头发着火,从楼上跳下摔死。凌志雄本人逃至过海塘桥下,也被义兵击毙。匪另一营长刘黎余老婆幸免于死,在事定后,被送到渔溪遣回。又文昌阁起火时,匪某军官知难逃一死,把平日搜刮来的钞票,全部綑在年仅五六岁的女儿身上,然后将她推出门外,望其能获得生路。此女被江镜何吓银捡去,长大后嫁与同村何天玉为妻,前几年随夫出国,现仍健在。进攻高山的主要有后官、瑟江、薛港、东郭、海瑤、埕边等乡及其附近各村的队伍。港头、三山、嘉儒的队伍也有一部分参加。他们集中在城山寺,待至十一时左右,以敢死队为前导,分路进击关帝庙营部及刘氏祠、永太厝和官下村等匪据点。联络暗号为“井”字。他们击毙街头岗兵,长驱直入。

刘氏祠、永太厝匪兵较少,迅速被歼。官下村的匪兵住在王亦宋(甘厝下人)新建的棺材店内,暴动羣众纵火焚烧棺材店,烧死匪兵数人,余匪逃到海滩上,被追上的羣众全部打死。关帝庙的匪兵见义兵人多势猛,不敢抵抗,向义兵求降。但敢死队没有停止进攻。匪见势不佳,急关上庙门,进行还击,致已冲进的二十余个敢死队员被困庙中,全部壮烈牺牲。后续义兵虽把敌营团团围住,却不得其门而入。

相持许久,义兵乃搬来几架竹梯,登屋抛进大量的火药和燃烧着的醮饱煤油的棉团、草鞋,焚烧庙宇。匪被迫冲出,夺路奔逃。其中奔向海头村的十多个匪兵,无人截击,竟被逃脫。余众且战且走,向龙田方面转移。撤逃的匪兵,每过一村,都要遭到附近民众的猛烈围攻截击,死伤惨重,行军速度极为缓慢。二十七日午后,退至西芦汉 ( 方音“汉”指象,巷子一样的土谷)地方,又被打死数十人,营长郑翼冲坐在竹蔸上,也被击毙。残余匪众溃奔至沁塘村前面,为四乡围上的民众斩尽杀绝,万恶的王清祖,也在其中。

当郑菅撤退时,有一匪兵窜入高山上街翁绳西家中。献出三支卜克枪,要求让其躲藏。终于逃得性命。战斗打响后,龙高地区各乡(包括现东汗公社各乡)都鸣锣聚众,拿起各式各样武器,赶到战地支援。战地上,到处排满茶水、粥食,和“火把”、光饼等干点,任从义兵取食。这些东西,都是各戶居民,各家商店自动送来的。

驻龙高的匪兵已相继被歼,但县城方面对此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林靖等只听说龙田发生了“骚乱”,根本不知道高山也同时出事。县长林缉铎还以为这不过是少数民众与驻军发生冲突,只须临之以威,稍加“疏导”,卽可解决问题。于是就带领为数不多的军警、随从,前往“弹压”。他们走到半路,碰上从龙田逃出的匪兵,极言义兵声势浩大,勇猛难当。随从兵众听了,都不愿前去。县长无法,只好折回。

时在县城玉屏小学任教的龙田豪紳张端樵,为怕被林靖抓去,就逃回龙田,与民变的策动者王基添、王鸿才及龙高地区的知名人士翁廷本等联合,组织“匪迫民变铁血团”,驻守闻读桥头,防匪来犯。二十八日,他们击败前来镇压的刘超部,刘部被迫退守安民山。义军乘势进占安民一带,威胁县城。另一支义兵,由嘉儒村俞粿妹率领,搜索至海口街,纵火焚烧匪驻海口营部项氏祠,烧死匪兵 ( 病号)一名。他们退回到岑兜村时,又纵火焚烧林清浔新建的六扇厝一座,借以泄愤。I二十九日,义兵与列超部林捷青部在安民一带激战竟日。海口地区各村,包括今属城头公社的五龙、星桥、城头等村,也组织队伍,开往支援。安民附近的梧屿东轿等各村民众则箪食壶浆到战地慰劳义兵。结果,刘超部再次战败,退保安民山。落伍的几个匪兵,钻进稻草堆中,也都被民众搠死。战斗结束后,义兵撤至闻读一带布防。王基添等还从厦门陈国辉处,弄来一门迫击炮,交鹭江轮运回,架在闻读桥头,由龙田张发仔管理(张曾当过炮兵)。

三十日(农历十一月二十二日)傍晚,驻安民山的匪兵百余人,进扰不设防的岑兜村,疯狂进行杀人、放火和劫掠。他们先在红红山仔射杀村民林来仔一名,又在千北山下射杀村民林吓来一名。进村后又枪杀林来妹妻,林茂茂妻两人,並纵火焚烧林桂弟、林眼妹、林茂茂、林长清、林来妹、林一妹等六家四扇屋三座和许多稻草堆。时村民逃散,各家细软,都被匪洗劫一空。

匪还灭绝人性地在林来妹妻的尸体上,堆上稻草焚烧,烧熟的尸身被狗吃得只剩下头颅和脊骨。林茂茂妻遭枪杀后又被扔进火场里焚烧,连骨头都找不到。后来在清理火场时,才在门口的一口缸中发现她的被烧焦的头颅。这可能是过路的人见了,怕被野狗衔去而把它藏起来。次日,匪兵又射杀村民林三顺。

( 八)

福清人民反对林匪的斗爭是与林匪进驻福清到全军覆灭相始终的。斗爭的方式多种多样。不同阶层的人,采取的斗爭方式也不相同。他们之间初无联系,直至武装暴动爆发后,才互相配合,汇成一股反林巨流。

林匪来融之前,就已臭名昭著。他们利欲熏心,官欲熏心,到融后曾恬不知耻地宣言 :“洋楼、卜克,红鸡公(当时羣众把中国银行发行的票面拾元的红色钞票叫做红鸡公)是升官发财三要素”。因此,他们一开抵福清,福清人民卽大感恐慌。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二日福清留省学会发行的《融声报》

月刊写道 :“……省防军第二支队林靖所部……突奉保安处方处长(按指方声涛)在莆田行营之命令,率领官兵二千七百余众,移防福清。一般平安日之之民众,自得到此项消息,而迄于军队到达防地之时止,证其前此所受军阀武人与所谓革命军人事实之赏赐,对此未经正式点验军纪欠佳之军队,其心中早已怀着莫大之恐慌与疑虑。紧接着,该报还引用《福清民报》第二十六期 ( 按 :从其报导內容看,这一期当是十月廿八日出版的)的一则报导来证实上面的评述。这则报导对该队占住学校,四出派饷,骚扰海口街等种种不法行为进行了无情的揭露,是林匪危害地方的眞实纪录。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人民羣众的反抗早已见诸行动。事变前夕的旧报纸还报导 :十二月二十五(农历十一月十七日,卽事变前一日)“福清留省学会联同旅省同乡会,赴保安处请求三事 :

(1)“请驻军调省以固国防”……。

(2)“补助费由省府负责筹扒”……。

(3)“请饬林队长负责维持治安”……”。

显然,这是留省商学各界在嘉儒事件后激于义愤而采取的合法斗爭行动。民变爆发后,林靖一面“急电省府报告,乃系土匪黃婆婆(疑是王吓婆妹音误。吓婆妹又名亦伐,港头人,民变时曾骑自备的马到各乡传递消息)联合长楼(疑系城头音误。城头卽南城头,方音读如 chánglóu),港头各乡“地痞,暴动”,一面“又调动城內驻军数百驰往高山龙田两镇截击”,卽上文所述派刘超部前往镇压。省府同意林靖这一军事镇压行动,但又假惺惺地电复林部“应分别良莠”。因此留省学会与旅省同乡会又派出代表,由福州师范校长邑人吳则范带领,到省府请愿。省府派委员林知渊接见。代表们陈述林匪暴行激成民变的经过,要求严惩林匪,並质问省府在事变之后为什么还发给林部子弹二十万发,用来镇压福清人民?

林知渊推说发给子弹事是执行行事变前的成议。对于此次事件。他圆滑地表示“自当迅速予以适当处理”。时在南京供职的老同盟会会员、立法院委员、邑人郑忾辰得悉,特地到上海去见在泸的福建省代省长方声涛,对方氏支持林靖镇压福清人民的作法提出抗议。县长林缉铎慑于民变的威力,也取消弹压的想法,“联合县商教两会及绅士吳恆元(卽吳北园、秀才)等电省福清藉要人,请转省府派员调查眞相,並设法调停”。当年厦门出版的《江声报》在报导有关新闻时,始终站在福清人民一边。其第一次报导的标题是 :“福清匪军奸淫掳掠高山镇,激起民变围缴林靖部两营”。连最反动的国民党福清县党部都不敢支持林靖,只模棱两可地电省报告说 :“高山龙田两地民众与驻军发生冲突,请设法消弭。”方声涛迫于各方压力,乃不得不改变主张,一面派省防军二旅刘骏团两营(教导团)来融防范林部 ;一面由民厅派视察员陈煌琳前来调查。“省指委员王怀晉,亦以乡人资格,派军法会审处职员邑人郭则璋回乡调查”。

( 九)

刘超部的失利,刘骏、陈煌琳的来融,舆论的压力,使林靖预感到末日就要来临。但他贼心不死,还想捞回一些失去的资本,于是就通过县长林缉铎,央求美教士柯志仁出面调停。谈判地点在龙田见龙书院民变指挥部。民军方面参加谈判的有张端樵、王基添、施仰曾 ( 秀才),施修增等人。林靖的代表是他的参谋长黃冑。谈判中,林缉铎等威胁说 :“林靖余众尙多,如作困兽之斗,民军就很难取胜。”黃冑则传达林靖之意,表示“只要交还枪械,其他概不追究。”对这一唱一和,民军代表並不加理睬。他们声明,非驱逐林部出境,决不中途罢休。谈判多日,未有结果。时教导团刘骏部驻扎在东门一带,邑人促其采取行动,驱逐林靖。他则公开索贿十万元,声称“弟兄们(指所部兵众)解决林靖,要以生命相榑,非有重赏,谁背卖力”?

那些主持大局的绅士们,为怕稽延日久,又生祸变。乃由龙高几家当铺垫付五千元,城关商会垫付万余元,合共二万余元(后以征收灶捐抵还)付与刘骏,作为“兵费”。林靖知刘骏不利于己,拟加围袭。因所部刘超不表赞同,未敢贸然行动。原来刘骏一面向融民索贿,一面策动刘超、徐英两部叛林附己,里应外合,协同消灭林靖。不料徐英竟以电话向林靖告密。林靖接电后,知大势已去,连夜率领残部五百余人,潛出北门,取道东张,向仙游方面逃窜。这是一九三二年一月十八日(农历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十一日)的事。行前黃冑自告奋勇,对林说 :“你督队先走,我殿后掩护。”林卽留下吳浒其一部掩护退却。教导团发现林部撤逃,就把黃冑扣留,並向吳浒其部进攻。吳部死伤多人,黃冑则乘监视稍疏时逃回仙游。

( 十)

林靖残部经东张,过莆田广业,窜回仙游,盘踞在其部下营长林道川的老巢兴太下斜寨,不时出扰仙游、永太、德化、莆田边境。省保安处特派参谋长陈维远坐镇仙游,策划围剿。后何显祖派黃冑和林朝章(莆田人)到下斜寨劝林接受改编。林指名辱骂何显祖,坚决拒绝受编。一九三二年夏,海军部起用林寿国为陆战队“剿赤指挥官”。林靖始得率部由马尾乘轮船开抵厦门。时红军撤离漳州府属,林寿国卽命林靖进驻海澄县城关及浮宮、白水营等地。一个月后,省保安处又委林靖为团长,命其开赴东山县城。时雷觉苍是他的第一营营长( 雷双手沾满福清人民的血,但他的儿子雷光照却接受进步思想,参加党领导的游击队。刘突军同志被害后,队伍卽由雷光照率领,开赴抗日前线。后来雷光照同志也在前线牺牲)。

又过了约两个月,方声涛派一个姓陈的参谋长到东山检阅,把林部缴械。

林逃到厦门,蛰居不出。次年秋,他密往上海,与十九路军旅长翁照垣接洽。

不久,翁照垣来到泉州,卽调林部开往永春点编,委为福州讨贼自治军第支队支队长,参加“闽变”。旋卽调防仙游。不旬日,十九路被击败。林靖摇身一变,归编于蒋军,任闽南讨逆第七支队支队长,一九三四年三月,改称为福建省保安第七团团长。有一天,莆田县长宋仁楚(宋希濂之兄)随带护兵四名出城,被守兵挡驾,卜克枪被扣留。林靖知道后,急把原枪送还,並宴请宋仁楚,当面向其赔礼道歉。宋终不快,在宋希濂面前说了不少坏话。

同时,因向翁照垣控告过林靖而被林靖枪杀的当地乌派头子林春荫的遗孀黃青霞,又持血衣到泉州宋希濂部喊寃,福、莆、仙各县的受害者也纷纷向宋部控告林靖。于是,宋希濂就把林靖及其营长杨必达,连长林育英、杨际铿,副官林以诚傅子雄等六人扣押。解往泉州师部。队伍被缴械遣散。不义,这六个恶贯满盈的匪徒,都被枪决。这是一九三四年夏天的事。

( 十一)

第二次国內革命战爭时期,在蓬勃发展的革命形势影响下爆发的龙高民变,是一场人民大众自发的抗暴斗爭。它的特点是,人无分士,农、工、商、三教九流 ;地无分东、西、南、北,城镇农村,同仇敌忾,万众一心。武装斗爭与合法斗爭互相配合,並获得舆论的广泛支持和各方的一致声援,终于迫使当时的代省长方声涛,不得不改变勦办的方针,采取牺牲林靖来缓和局势的措施,使林匪很快就滾出福清。这一胜利充分显示了人民羣众--主要是广大农民的无比巨大的力量,也暴露了那些反动军队不堪一击的纸老虎本质。

经受了这一锻炼的劳动人民,开始认识到自己的力量,认识到只要团结一致,就可战胜強大敌人的道理。这在客观上为后来党在我县发动羣众,组织羣众,开展武装斗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当时我县的地下党组织还未式成立,党的力量还单薄得很。个别党团员如陈行福,张端哲等人,虽曾加入战斗,却只是以个人名义参加,未能形成领导力量。中共福州市委对这一事件虽也极为重视、关切,事变一发生,卽派两位同志前来联系。而民变指挥部的张端樵等人,却借口外地人不可信,拒绝他们入境。

因此,民变的领导权,始终都是控制在豪绅、地主手中。这些人利用民气发动事变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保住身家性命,维护封建特权。因此在消灭了龙高匪部之后,军事上采取消极防禦措施,以确保龙高地区不被勦办为中心任务 ;政治上拒绝与共产党合作不敢触动封建制度,只提“匪迫民变”,不敢提“官迫民变”,把斗爭局限在反抗林匪暴行这一小范围內,而且只要求把林靖部队驱逐出福清就算了事。为此目的,他们不惜采用行贿办法,企图利用军阀驱逐军阀,甚至提出“打倒林靖,拥护刘超”的口号。所有这些,都说明事变的领导层没有把运动引上健康发展的道路。不过,福清人民英勇抗暴的光辉形象,幷不因而逊色。

民变中,林匪被击毙的计有包括营长凌志雄、郑翼冲、刘黎余等官兵七百人左右。阵亡义民有姓名可考的共有六十人。在这六十人中,除玉沁村的陈福官,山柄村的陈红哥、陈亦粿三人是归侨外,其他都是农民。事变中开支的钱是由县商会和龙高两地的当铺、殷实戶垫付的。事平后,善后委员会向龙高两地摊派灶捐,每戶定额一元五角。但龙田地区八千戶只收九千多元,高山地区万余戶也只收万元多一点,加上县商会负担若干元,三项合计共有三万元左右,全部用以偿还上述垫款。

五年后,华侨曹敦梅,余万金两人又倡捐国币六千五百六十元,作为死难义民家属的抚恤费。每人家属,各得百元。余款原议作为立碑建亭之用,后来只在龙田武圣庙附近和高山邱厝米粉埕前面,各立一块同样的石碑。碑文筒述事变始未,立碑缘由,並列附六十个死难义民的姓名。据说碑文是张端樵的父亲张纲(字立三,秀才)撰写的。X 立碑时间是一九三六年九月十七日。碑文见附录。Y事变时,陈振芳同志是龙田融美初中一年级的学生。他亲眼看到农民英勇进攻文昌阁的壮烈场面,深受感动,当时曾写了一首诗,记述其事。 Z事变后我县各地曾广泛流传一首新闻白字诗。诗的前半部是进行反日宣传,正好说明了龙高事变的时代背景 ;后半部槪括叙述了事变的起因,经过和结果。现把它抄下,作为本文的结尾。为了保留资料的原貌,诗中文字一仍其旧,不加更改。

《打林靖白字诗》

宣统做皇帝,革命孙中山。满清改民国,光景又一般。可恨日本仔,无故起祸端。前朝满清手,強割我台湾。同志齐努力,爭回我地邦。打倒日本货,才会強江山。肯做饿死鬼,亡国心不甘。俤亻人 办日货,就是禽兽生。日本拍中国,犬想共虎爭。共和新世界,男女爱装扮。世界稀奇事,再讲大家听。

民国二十年,林靖到福清。伊是土匪底,满心想做官。下乡去办案,強抢共強奸。百姓心不愿,起义各乡间。十一月十八夜,民变好惨惊。火管当大统,林靖也傩惊。拍到十九早,者兵未脱关。火烧文昌阁,火舌红丹丹。猪高瓜稍高,这是福清山。是你天气满,乞鬼拖落坑。拍死三五百,身尸棑满山。

乞犬拖满处,仆讲兴化兄。倩仆驮去埋,一个两块番。有的嫌毛局,气得用篓担。救兵到闻读,又又毛相干。百姓逐上去,退抵安民山。去请教导团,开队到福清。驱逐这林靖,平定者治安。缠肢毛乇好,爱逃卖出关。你看平胶婆,傩走共傩担。俤认再缠胶,就是犬母仔。

附录一 :

《福清龙高两镇义民驱逐林靖殉难始末记》

民国宁洋县知事张端樵

民国二十年秋,新编民军林靖部队,开驻邑中。其属五六百人,橫行龙高两镇,奸淫擄掠,行同剧寇。无所吁告,乃思自卫。于十一月十八夜,民众聚数百人,揭竿斩木,与匪军肉搏竟曰,远近响应来援者,风起云涌,匪军不支,伤亡枕藉 ;义民殉难者,数亦不少。当道廉其实,特派省军到地,助民驱除,邑赖而安。事平后,审殉难之里居姓名,计五十八人,余尙无考。乡人侨居南洋羣岛者,悯其殉难之烈,由曹敦梅,余万金二君倡捐国币六千五百六十元,以资抚恤。理其事者,陈君汝翼。每人家属均得百金,剩款作为刻石建亭之需。倘不泐石纪念,则五十八人之为乡捐躯,后孰能详?且又安知民之不可侮,而为暴之必不可久?诚能推团结之精神,抱虐我则难忘,平內乱禦外侮,或可由卫乡而卫国矣。斯亦泐石之微意乎。

民国二十年秋驱逐林靖部队死难义民姓名列左 :

翁木桂、陈福官、俞齐南仔,王昌恭、张睸睸、高振冠,王佬桂、林传源,薛东才、薛妹仔、何其钩、施天赐、李文桂、张来妹、张诸娘仔、黃吓发,王嫩嫩、陈书桂,薛齐全、苏亦祿、王亦书,陈春桂,翁大命、陈吓春、陈亦迟、陈亦祿猴、薛振喜、林玉宝、王亦边、王决决、严楻吓、薛金菊、郭德顺、翁汉汉、林维金、李为钊、高沌希、高亿如、王萱下仔、翁其梅、王品英、王可顺、陈亦粿、陈红哥、陈甲巴、王弟弟、翁其椿、王为春、郑春桂、薛依眞、王吓命、施吓朋,郑月桂、吳南花、周宏松、周宏锦、周可泰、周发片、余南柄仔、高玉龙、共六十人。(按 :碑文说殉难义民为五十八人,但附刻的死难义民姓名却有六十人,可能是碑文已刻了,又发现遗漏两个,只得补刻在后附的名单上 )。

附录二 :

《江声报》有关报导摘录

福清匪军奸淫掳掠高山镇
激起民变围激林靖部两营

驻福清省防军第二支林靖部,在当地派饷勒捐,激起民愤。二月 ( 十二月?)二十七,港头、瑟江、长楼(疑系城头卽南域头音误)各乡乡团联合,驰往龙田、高山两地将林靖部两营缴械。按福清乡团暴动前数日(二十四晨三时)(原文如此。当系指十一月二十四卽农历十月十五凌晨三时。乡团当系指民变部队因当时上述各乡並无乡团组织)高山镇曾被匪军侵入,进行奸淫掳掠,(按当系指林匪对嘉儒村进行奸淫掳掠),林部却认是土匪所为,乡团方面则指系林部所为,因而激起民变。林部两营被缴械后,急电省府报告,乃系土匪黃婆婆(疑系王婆妹音误。王婆妹卽王吓婆妹又名王亦阀,港头人,是当地有名一霸,活动地区在化南一带,是林匪要以土匪名义进行敲诈的对象之一。事变时,他又曾骑自备的马,公开到各乡串连 ) 联合长楼、港头各乡“地痞”暴动。一面又调动城內驻军数百,驰往高山、龙田两镇截击,双方激战颇烈。省府复林应分别灵莠。又该县党部亦电省报告高山、龙田两地民众与驻军发生冲突,请设法消弭。

又讯 :驻扎福清省防军第二支队林靖部,在龙田、高山两镇之嘉儒、郭店(疑系杞店音误),瑟江各乡奸淫掳掠,迫成民变,被乡团缴械两营。激战多日,双方均死伤颇众。该县县长缉铎初拟下乡弹压,但行至半途,与(兵?)众四散,只好折(回)。乃联合该县商教两会及绅士兴恆元(疑系吳恆元笔误)电省须请 ( 疑系福清二字笔误)籍要人请转省府派人调查眞相,並设法调停。自 ( 省 ) 民厅正派视察员陈煌琳赴福清调查。省指委员王恆(怀)晉亦以乡人资格派军法会审交(疑系处字笔误。怀晉时任国民党福建省指导委员会委员,兼福建省军事特别法庭庭长)职员郭则王璋(王疑系衍文)回乡调查。陈、郭两人已于一日前去云。

载一九三二年一月七日

《江声报》福长两县民变风潮近讯

( 福州特讯)长乐乡团暴动……福清地方民团与林靖部开战后,前月廿七至二十九三日战事最烈。民团死伤百余人,林部损失亦巨……

载江声报一九三二年一月十二日。

福清人民反对林靖风潮已解决

( 福州特讯)林靖部调防福清以后,派捐勒饷,激成民团暴动,围缴林部军械。福清各界……请省府将林部调防……林部……,于十八晚率部潛离县城,取道东张地方,向永太边境逃窜。经……省防军……追剿,击毙林部百余名。

载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三日《江声报》第三版。

林部窜抵仙游境

( 福州特讯)驻福清之省防军第二支队林靖部,因闻省府将严重惩办,初拟大举围袭驻福清之省防军二旅刘骏团两营,后以所部刘超蓄意与省二旅联络,对围袭之议不表赞成,林靖乃于十八夜率所部五百余人,由县城秘密取道北门出走。当林部窜抵东张镇时,分向殷富铺民居,大行劫掠。十九早黎明,刘骏军队追至,林部……被击毙数百余人,全部向乐太逃窜。省府……下令林部……林靖率残敌抵仙游境之兴泰里旧县地方。各军正在追围中。

载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六日《江声报》

四路合剿林靖

……林靖尔时仅带残匪三百名,窜退下斜土寨之中。闻该寨山上死水。现陈林四面包围,正在勒令该部缴械……

载一九三二年四月五日《江声报》

林靖请编不许官军下总攻令日内可解决

( 仙游讯)林靖所部恃险负隅,迭经官军围剿,犹未完全解决。茲最近消息,林氏外迫于官军四面包围,无路可走 ;内窘于弹尽粮罄,无法作战,势或強弩之末。于日昨复托某氏分向陈参谋长,何指挥官要求改编,幷表示以后愿改过自新,始终自范。但当局……。

载一九三一年四月二十二日《江声报》

附录三 :

《融声报》的有关报导

……省防军第二支队林靖所部……突奉保安处方处长在莆田行营之命令,率领官兵二千七百余众,移防福清。一般安平日久之民众,自得到此项消息而迄于军队到达防地之时止,证其前此所受军阀武人与所谓革命军人事实之赏赐,对此未经正式点验,军纪欠佳之军队,其心中早已怀着莫大之恐慌与疑虑。

据福清民报第二十六期所载,该队全部士兵已于本月九日到达县城。因无处驻扎,间有占住学校者。军队到地方之日,军费卽耗去四千元。且以给养无着,开放烟赌,包庇花会,借以抽收捐款而维军食者。本日本报海口通讯,林靖部队骚扰海口街--省防军第二大 ( 支 ) 队林靖所部,自莆田开县后,卽四出派饷,抽收烟赌捐,县人早已不堪其扰。顷据海口通讯,驻防该镇之某营,竟借口军饷无着,在海口设立检查处,查验所有来往海口之大小船只,幷抽收货捐船捐多者百余元,少者数十元。卽运载鲜鱼来海售卖之平潭渔船,亦得纳捐大洋十八元。稍不如意,则挪掳吊殴,无所不用其极。昨(廿七)日八时,适返沪厦之克安,鹭江等轮抵海。该部士兵卽分别拥登各该轮,实行检查。不论商家货物,旅客行李,遍行搜查。虽小如皮包,也难获免。间有携带银钱者,卽被其取去。无不任意骚扰。最后因抽取驳船捐,每只大洋十元,及強派常川省海间之驾鳌轮按期纳捐数十元之故,酿成重大纠纷。嗣由海口裕泰,广义三家给与当日伙食费三百元,幷允以另行议捐始可暂告无事……。

载《融声报》民廿年十一月二日刊。

附录四 :

《旧报纸摘录的反面材料》

福清留省学会昨(民廿年十二月廿五日)赴省当局请愿一一福清留省学会联同旅省同乡会,赴保安处请求三事 :①“请驻军调省以固国防。”以福清百里小邑,又非重点国防,自无驻扎重兵必要。现当国防吃紧之时,请将该队移驻省恆,捍卫国家,为国宣劳。②“补助费由省府负责筹扒。”以林部数千之众,饷款颇巨,请政府切实负责付扒,以免就地筹款,繁重吾民之负担,实为两便。③“请饬林队长负责维持治安。”以福邑匪氛猖獗,烟赌弛禁,请迅令林队长饬知下属,严防匪患,厉禁烟赌,约束士兵,捍卫地方。

以上三点,已蒙圆满答复。此外,並分函林队长请负责维持地方。顷得照复(支队长林靖)--驻福清省防军独立第二支队司令。

抄自一九六一年福清县党史办资料第九卷

附录五 :

《福清民报》有关报导

龙高建立林靖祸变殉难碑坊

林靖祸变,龙高两镇死难者计六十人。事后本议建祠报功。第事过境迁,及经费无着,遂成罢议。本月十七日,由当时组织之善后委员会倩匠泐碑,撰述义勋,死难者姓名,刻镌其上,将碑立于龙田上街武圣庙、方氏祠之间大路口,以资一般民众观瞻纪念云。

见民廿五年九月廿五日《福清民报》二版。

材料来源及说明①③⑧⑩《见福建文史资料》第四辑《莆仙民军林继曾的兴灭》。一文作者林筹系林寿国亲信,黄胄系林靖支队的参谋长,林捷青系林靖支队的营长。

②见《融声报》( 福清留省学会发行的月刊)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二日刊。

林部开拨时间,《莆仙民军林继曾的兴亡》一文作农历八月十八日(阳历九月二十九日)。

④⑦⑧06@F  L 见文革前我组编印的《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油印本)施祖镛、陈蔼如、翁鹏程合写的《福清人民反击林靖匪军纪实》一文。

⑤林树谦提供(林系退休医生,原籍城关、迁居五龙,现已故)⑥ 见《福清民报》一九三一年第二十六期。

,  1  王圣谋(又名妹九,七十五岁,三山人,当年是华美栈记帐)提供。

.  林心威(八十五岁,三山塘边人,当年是贩鱼的,曾参加战斗)提供。

/ 陈光水(七十岁,退休营业员,城关人,当时是商店学徒)提供。

2 王亦求(港头人,八十一岁,民变时的敢死队队员)及王破布(港人)等提供。

3 王天生(港头后连人,归侨何恶妹是他的胞叔,抱养给后郑村何家)提供。

4 根据岑兜村林厚树 ( 海口中学退休工友 )、林智彬,龙田施祖镛(牧师,九十岁)嘉儒俞云步,俞书彩,俞吓杜,俞云通,俞云钊等人提供的材料整理。前传匪洗劫嘉儒村时曾击毙三个青年农民,经到该村调查,并无其事。又轮奸新娘事,过去都说新郎名俞齐南仔,经查系张冠李戴,齐南仔根本未曾结过婚。被奸新娘另有其人,现仍健在,且已儿孙满堂传者讳言其名。

5 林木香(海口人,九十七岁,已故)提供

8  ; =? 三山王圣谋、港头王破布、王命澄、王吓妹(七十四岁,参加过战斗)王吓来 ( 王香猴命儿子)王亦求等人提供。

9 见一九八三年二月出版的《福清人民斗争大事记》

: 见福州市党史办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二十日出版的《党史参考资料》第五期。

< 见《南安文史资料》第二辑。

> 据走访王圣谋纪录及一九六一年六月二十七晚、二十八上午,高山乡林平妹、李朝源、吓渠三同志座谈纪录整理。

A 据走访陈常葛(当时融美初中学生,围攻文昌阁的目击者)、王吓妹,张端哲等人的纪录整理B C D E  据走访施祖镛、王圣谋、张端哲、王亦求、王破市、何本魁等人的纪录及林平妹李朝源、陈吓渠三同志座谈纪录和福清《文史资料选辑》

油印本)第一轴的有关资料整理。王清祖是逃至沁塘前被打死,并非被抓去斩腰。

G 施达德(当时融美初中学生)俞奋初(八十四岁)王圣谋等提供。

H 据一九三二年一月七日厦门《江声报》报导及王圣谋、王亦求等的回忆整理。

I 据三山王圣谋、龙田张端哲、海口林木香、项茂兴、林学杜(师专教员)嘉儒俞书彩、俞吓杜,岑兜林福生(林清浔孙)等人的回忆整理。

J 据俞奋初、王圣谋、王破布、项茂兴、陈常葛等人的同忆整理(参看《莆仙民军林继曾的兴灭》一文)。

K 据岑村被害者林来妹嫂的女儿(六十八岁)及村民林智彬、林厚树、林厚镇母等人的回忆整理。

M N 参看福清县党史办一九六一年收集的资料第六卷37至42页,第九卷23至24页及福清《文史资料选辑》( 油印本)第一辑。

O 据祖镛,王圣谋的回忆整理。

P 据施祖镛、王圣谋的回忆及福清《文史资料选辑》( 油印本)第一辑、《福建文史资料 > 第四辑的有关资料整理。

S 见《缅怀王于洁烈士》一文,载莆田地委党史办编印的《党史资料参考与研究》总第-期(一九八二年十月一日)U 见一九八三年六月十五日福清《党史参考资料》第一期张端哲的《忆龙高农民暴动》一文。

7W X 据走访施祖镛的纪录。

Y 见一九三六年九月二十五日《福清民报》报导。

Z 见福清县《党史参考资料》第一期。

[  据三山山柄村陈咸来、东郭村郭世成、海口岑兜村林智彬、龙田前安郑寿康、郑寿錃等人提供的材料整理。这首诗有多种变异唱法 :

(1) 有的把“再讲大家听”唱成“再讲一排大家听”;(2)有的不唱“反日部分,只从“民国二十年”唱起,或在“民国二十年”前面加上“大家莫做声,听我讲你听。世界希奇事,出在福清山”,或加上“福建-省透福清,编出新闻大家听”。

(3)高山地区有的把“火烧文昌阁”改唱为“火烧关帝庙”把“拍死三五百,身尸排满山”改唱为“逃至西芦汉,拍死成堆山。”

(4)有的把 " 有的嫌毛局,气得用箂担”改唱为有的掏用揵,有的掏用担。”

抄自《高山区删余采访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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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16 14: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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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丶未央 | 来自福建
岁逢甲子话塔灯

今年中秋节是福清六十年一度的点塔灯传统节日。旧俗,每逢甲子年的中秋夜,都要在城郊的瑞云塔上,点上数百盏各式各样的花灯。同时,城內各繁华街道都要进行“幔天”;各主要路口都要结扎彩坊 ;各居家店戶也要悬挂明灯 ;有的巨商富戶还要排设鳌山,爭奇斗胜。此外,各境份的“行舟”、“台阁”、“龙灯”、“地下棚”等民间传统节目,也都上街表演。五镇有些乡村,也有节目进城。这种活动是羣众性的单纯文化娛乐活动。它只是对新的一轮六十甲子的到来表示欢庆,並无夹杂任何封建迷信的內容。

福清人都以一生能遇上两次点塔灯看作是莫大的幸福。事实也确是如此,如果你生不逢“时”,卽使活到一百岁,也不可能看到两次点塔灯。因为你如果是在四五十岁时遇上点塔灯,那你就要活到一百多岁才能再次遇上。

点塔灯始于何时,並无文献可考。据七十四岁的陈云官老师回忆说,上一甲子(1924年)点塔灯前,筹备会曾请绅士林兆年撰写一篇公启张贴,中有“率由旧章”语,可见其由来已久。或说它是由中秋夜烧瓦塔这一习俗发展来的,但无有力佐证。据叶向高的《福清县新建桥塔记》记载 :“塔高计十三丈五尺,为级者七。精工雄丽,为宇內浮屠所仅见”,“木石人徒之费,为金以两计者七千余,皆邑人乐输”,“其倡议鸠工则吾儿成学。……先后垂十载始毕工,余儿沒矣”,“窃以为难,茲归而幸观厥成,询之舆情,又无不忻跃”,“役始于万历三十四丁未之季冬(按,丁未应是丙午之误。若为丁未,则是万历三十五年,这与前文‘先后垂十载始毕工’不符),竣于四十三年乙卯之孟秋。塔名瑞云,徵详也,寺从之。桥仍名龙首,示不忘旧,且有云龙之思焉……石工则李邦达”。

从上面的摘录中可以看到 :

(1)、瑞云塔的兴建与叶家有关,

(2)、瑞云塔精工雄丽为宇內浮屠所仅见,

(3)、建塔费金七千余两皆邑人乐输,它的建成,羣情是忻跃的,

(4)、瑞云塔自1606年动工,至1615年建成,历时十年。如此则从建成的1615年乙卯至1624年甲子(天启四年)又是十年。可巧这年又是叶向高退老之年。那么,点塔灯与纪念塔的建成策十年及欢迎叶向高的归来是否有关,値得考究。因为点塔灯旣是单纯的文化娛乐活动,就与禳灾祈福无关。但首开此例旣非出于祈禳,那出于对某一重大事件的纪念或庆祝的成分就比较大。相传除甲子年外,其他年分如遇到象做“重庆”(除夕响第一声雷,次年农历二月初一、十五,也要当做元旦、元霄庆祝,这叫做“重庆”)那样的特殊喜庆,也可以点塔灯。

所以一九五九年庆祝建国十周年也点了塔灯。这虽属例外,也说明上述的推测不是毫无根据的。又自建塔以来,连今年共经历了七个甲子年,卽天启四年 (1624)、康熙二十三年 (1684年)、乾隆九年 (1744年)、嘉庆九年 (1804年)、同治三年(1864年)民国十三年 (1924年)和今年1984年。无论就福清或全国来说,有清一代的四个甲子年都没有什么特殊重大的事件値得纪念或庆祝,因此,点塔灯始于建塔以后的策一个甲子年 (1624年)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点塔灯除了丰富羣众的文化生活和祝贺那些能夠重達甲子的长寿者外,还有定期维修这座宇内所仅见的宝塔的作用。对于保护文物来说,它是具有特殊的意义的。据七十八岁老人吳绍诰先生说,前一甲子 (1924年)点塔灯前几个月、福清留省学会就发动募款修塔、迎接点塔灯。他们用募来的款把塔外阶,塔身,塔栏及葫芦尾都修茸一新,並在周围竖起八根方石柱,用粗铁链围了起来,作为护栏。可以想见,六十年才点一次灯塔,为了把塔打扮得更漂亮,修塔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

随着社会的进步,科学的发达,国家的繁荣昌盛,今年点塔灯将比以往任何一届都会搞得更好。因为今年是解放后的第一个甲子年,又是建国三十五周年,所以从去年中秋节起,就不断有人提议 :今年要热热闹闹地大点灯塔。海外侨胞更为热心。都表示要大力赞助。县委根据各界的要求,特设专门机构,主持其事。许多华侨都决定到时要回来参加这一活动。年老的要来享受一下重逢甲子的幸福 ;年青的希望今年看了,过六十年再看一次 ;那些四十岁以上的,更不背错过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又因中秋节是个团圆节,在甲子年的中秋节返国与亲人团聚,更具有双重意义。

在这盛大节日卽将到来的时刻,回顾一下六十年前的点塔灯情况,也是很有意思的。

据老人们回忆说,上一甲子点灯是县商会主持的。端阳节一过,他们就开始筹集经费,分派执事,发动各境准备节目,组织殷实铺戶分头负责幔天、结彩,幷请人拟定联句,僱请纸扎匠度量每层塔门、塔栏的宽度和高度,备办材料,着手糊制塔上和彩坊上的联灯、牌灯和各式挂灯。具体设计、糊制塔灯工作系由小桥街裱褙店林俊灿、林彩彩父子等人承包,其中有些灯还是派专人到福州、泉州等地去定制的。与此同时,各大商店也动手刷新门面,僱人糊制联灯、彩灯。有的还派人秘密到外地去采办巧样花灯,用以压倒同行。各境也在紧张进行糊制龙灯,准备“行舟”、“台阁”和挑选“子弟”加紧排练。

节日渐渐近了,彩坊已开始结扎,塔两旁的两座露天戏台也已在搭。但天公不作美,从农历八月十三日起,连续刮了三天台风,並伴随着暴雨。扎在彩坊上的针叶树枝,都被拉得七零八落。点塔灯只得延期举行。当时好事的人曾写了一首白字诗,贴在大街上。诗句是 :

六十年一甲,
福清点塔,
爱卜平搭(满望能夠做到齐整完美)
乞(被)天卡拉。(却被老天坑害了)

到了十六日,风停雨止。于是重新悬灯、结彩、幔天、搭台,决定从十八夜起,连续欢庆三天。经过两天两夜紧张的赶办,到十八早,一切都准备就绪。从宦街尾到河前街,从楼锦霞到后埔街口,从县府到南门,从利桥街口到黃阁重纶坊,都用整匹整匹的布,把街上的天空严密遮幔起来。布幔下挂满形形色色的彩灯,虫鱼鸟兽、瓜果器物,应有尽有。各街一般店戶应挂什么灯,都有统一规定。如官井凳搞个“百鸟朝凤凰”,规定各家都要糊制鸟类的灯悬挂。由于有些店戶糊得不象,后来就有人题诗取笑说 :“官井凳鸡鹅鸭,产塘街排毛煞(指节日过了还不收起)”。各大商店前面悬挂的灯更是多种多样,宮灯、饰裤灯、走马灯……各皆工巧至极,华丽无此。在幔了天的大街上漫步,犹如在万间广夏不露天的长廊里穿行,使人忘了头上还有天,顿忘还有什么风雷雨雪、烈日严霜。街与街相接处都扎有彩坊。县府前的魏体明坊,利桥街的黃阁重纶坊等跨街的石坊,也都被打扮起来。坊门上和每层塔的塔门上及各大商店的店门上都挂有联灯。当时驻军旅长姜明经(军阀王永泉都,后在周荫人大军压境时,向县商会勒去所谓“退兵借款”

六七万元)住在豆区园。他也附庸风雅。在豆区园大门两边挂出一对联灯。

联句是 :“中华甲子开天运,丞相祠堂作寓公”。全城排设鳌山的有南门兜、河前街、官驿巷口及十五落隆泉酱油店四处。设计奇巧內容丰富,所有“田园”、“屋宇”、“商店”、“作坊”、“飞禽走兽”、“花卉虫鱼”以及各种戏出的制作,无不维妙维肖。许多景物还会活动。点缀在上面的小灯炮(手电筒上用的)闪闪发光,更觉有趣。在当时,利用发条和干电池来搞这些玩意儿,已经是很先进的了。瑞云塔的打扮更非一般。每一层的塔门和栏扦上,都挂上图案新颖,色彩鲜艳的牌灯、联灯、匾灯,每一层塔檐下都挂上同类事物的巧样花灯。灯里点的,都是电灯。围在塔栏外面的牌灯里多装有活动的景物。塔顶的葫芦尾上还装上大电灯泡。整座塔从座到顶,都被彩灯包裹起来,成了一座无比堂皇富丽的彩塔。

近午,进城看灯的人渐多,街上肩摩踵接,渐见拥挤。商店里顾客盈门,生意空前兴隆。饮食店更是座无虛席。“杏花村”、“别有天”等名菜馆,走堂的都忙得象走马灯一样。那时节,物力极贱,花三角六分钱就可吃到一大翅盆的“大盘炒”。盘底有“金包袱”(剁碎的赤肉包腐皮过油)、炸肉皮、大鱿鱼、海参、眞料鱼九、红丸 ( 炸焦丸)等,盘面有荔枝肉、五加肉片、猪肚片、猪肝片、鸡肉、干贝等。量多味美,按现在的价格计,可値八元。

为了吸引顾客,推销商品,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福清代理经销店彩源号,还用抽彩办法来推销香烟。头彩有金戒指,二彩三彩有各种生活用品。中彩的笑逐颜开,手舞足蹈。旁观者也齐声喝采,欢声雷动,为节日增加了不少欢乐的气氛。

入夜,万灯齐明,鼓乐盈耳。刚兴办的福清电灯厂在县府前彩坊上用灯泡缀成“大放光明”四个大字,白光耀眼,甚能吸引人。许多进城看灯的农民,第一次见到电灯,无不赞叹不止。这时瑞云塔的景象更其壮观,火树银花,腾光溢彩,十几里外都能见到。塔两边的两座露天戏台上,同时都有剧团在演出。这种对台戏,后来大家再也没有见过。隔江的水南古塔,也是灯火辉煌,光芒四射,似不服老!

各境上街的节目,各有千秋。北一隅的龙首境、阳春境、养端境有“台阁”、“行舟”、“蚌精”、“青盲流犯”、“白莱担”等节目。他们的龙灯挂的是白须,称“老龙”。其他各境的龙灯只能挂红、绿须,且遇到“老龙”时必须回避,否则就会打起架来。据说北一隅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比较多,孔武有力,所以各境都得让他三分。当时高巷、西门、利桥和警备队也都有龙灯。

警备队的一头是软骨的,与众不同。眞君堂边也有“行舟”、“蚌精”。表演者都是十二三岁的男女孩子 :舟分前堵、中堵和后堵。中堵是两个出生对唱。前堵划桨,后堵掌舵,都唱《四大景》。其时多数观众都认为后堵比前堵強,因为后堵那个,歌喉婉转,相貌出众,唱时秋波流盼,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这一队的“蚌精”表演,也以长于眉目传情,赢得观众的好评。

水陆街有“台阁”两台。一是《状元拜塔》,一是《三娘教子》。小桥街的“台阁”是《黛玉葬花》。河前街有“彩棚”四个,演《采木笔》、《能说不能行》等。我县著名琴师康秋明,当年饰《陆地行舟》,风流潇洒,名震一时。此外还有犭禽 公犭禽 母,伙公伙母相互戏弄的节目,演得非常好。特别是那“犭禽 母”

不断摸着自己的大乳头,招手向“犭禽 公”作要授乳状,常常引得大人小孩哈哈大笑。

除上面的节目外,还有三队“高跷”和一队从福州邀请来的“肩头棚”。

表演《嫁妻养母》、《拍钱剑》等节目。“高跷”因其“高人一等”,大受小孩和矮个子的欢迎。“肩头棚”在上的表演者是个小姑娘,她穿着艳丽的衣裳,站在一个大个子男演员的双肩上表演。她那上身的动作与驮她的大个子双腿的动作极为一致,使人几疑是一个高个子在表演。

乡下进城参加表演的有海口的“拍狮”、五龙的“铁机棚”等。这“铁机棚”装置灵巧。它是在人抬的木棚(台)上树一活动的柱子,柱子顶端装一活动的铁机棚。一个小姑娘高高地站在铁机棚上演唱,很远地方能看到。

当它抬至东门兜时,观众都不明白怎么能进入城门。等它抬到城门前时,只见柱子徐徐向前倾斜下去,而铁机棚因为是活动的,仍保持直立状态,所以小姑娘始终都是直立在棚上,继续演唱。及至柱子完全放倒时,小姑娘所踏的铁机棚也已下降到与木棚处在同一水平面的地方。过了城门,柱子又徐徐回复原来直立的状态,小姑娘又变得“高不可攀”了。

每队周围都有许多年強力壮的执事,用长绳子围成圆圈,不让观众进入圈內,以免妨碍表演。队头还派一人高举标有队名的“阵头灯牌”,作为前导。每队还扛一两盏汽灯供照明用,取代了落后的“高照”(一种扛在肩上的,比大水桶还大的灯笼)。

官塘墘的盘诗会也搞得有声有色。

这边唱 :
八月十五月圆圆,
盘诗要到官塘墘。
好诗多盘三五首,
呆诗盘出乞人嫌。

那边唱 :
八月十五月光光,
我弟盘诗伓使慌。
三千五千共哥赛,
今晡一晡盘天光。

这边唱 :
盘诗要盘古人名,
古人铺路乞哥行。
小路铺到福州府,
大路铺到北京城。

那边唱 :
我弟爱盘古人名,
等哥问弟弟且听。
纣王依奶名什么,
妲己依爸什么名?

于是调子被定了下来,他们要从“封神”盘起。

街上人多得几乎容纳不下。到处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每个人都被紧紧地夹在人堆中,行动不能自如。如果你要赶去看塔灯,或看过塔灯想折回看街头表演,那只能顺着人流慢慢移动,或艰难地在水洩不通的人堆中挤。

当时风气尙未大开,因此在上半夜最拥挤时街上几乎见不到女人。只有店铺的家眷及其戚友的女眷有条件从店内或楼上看到经过门前的各个队的表演。

下半夜,人稍为少些,街上才有妇女走动。小足的多有小孩扶着走 ;天足的多穿“高托鞋”(一种下面钉有船底形的木质高底的女鞋,穿着走起路来会搖动不定)。衣着方面,中青年妇女多穿红裙紫衫,或红裙月白色短衫 ;老婆婆则穿镶阔边的衣裙。大家闺秀都是在下半夜二三点钟时,坐着大轿,由她的丈夫或兄弟陪同,来到离塔数百步的地方,打开轿帘,探头远望。那时节,小姑娘梳的是辨子,大姑娘梳的是“蚱蜢髻”,已婚妇女则梳“盘龙髻”。剪短发的极少。许多行动有困难的老爷爷,也是在这时出来享受其重逢甲子的幸福。他们有不少还留着辨子,不过都是把它盘在头上。

第二天进城看灯的人更多,街上更加拥挤,晚上也更加热闹。到了第三天晚上,虽仍是万人空巷涌向街头,涌向塔下,但人数显然比前两天少了许多,活动已转入低潮,接近尾声了。

——敖翔 林其伟 陈宜坚 刘纪烽搜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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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16 14:4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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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区园介绍

敖翔陈金柱

福清县的叶向高相国假山——豆区园,是在我国东南诸省中拥有相当声望而又具有东方特色的有数园林之一。它占地虽不大,但园里有参天古木、名贵石景、鱼池假山,相映成趣,亭、榭、台、阁,错落有致,涉足斯园,使人有清幽雅靜之感。

豆区园是在叶家祠堂后面。进假山巷,从东大门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一间长方形的小书斋,透过斋中的窗櫺,已可窥见园景的一角。及至庭中,更有一花岗石大石屏引人注目。屏径约二米半,呈寿桃形。屏面上,右有梅花鹿蚀纹,左有双蝙蝠蚀纹,又有形如孩儿的蚀纹,故称“福祿寿喜”

屏。屏前有大鱼缸,两侧有花台,台上有株开黃花的紧口腊梅,树龄达百年以上,为全县罕有。屏后是与叶家祠堂相通的大门框,现巳堵塞。

屏的对面,是坐北朝南的六扇大厅堂。厅门上悬楠木匾一面,刻“豆区园”三字,字迹遒劲,旁书园的简略。称“百猴磹其巨擘也”此字据云系长乐县长张景良托长邑逊清翰林高稔写的。厅堂虽不甚轩昂,但仰望有使人晕眩感,因其前面堂柱特点,是上大下小,本末倒置。此为历来所未见者。据云只有相国府第,方能这样建筑,以示独特。

步入后堂,转右边一小门出,又一小厅堂,是坐南朝北的书院。堂左右各有房间二,房窗为圆形,竹节条立。院子中砌有占院三分之二的石台,台上竖立一块高四点九米,宽二点三五米,厚零点三五米的气势雄伟,全国罕见的花岗岩石屏,屏面呈灰白色,洁净细致,非经数百万年潮水冲刷,无以致此。屏正面棣书“间云”两字,后面有叶向高自铭题刻,文曰 :“此石来自海上,酷似一片云。或谓似鲤,鲤能化龙。云从龙耶?爰为之铭。”另起行说 :“为云为龙,变化何穷!起沧海,升层穹,壁立乎此中。”此石于一九八一年,被县府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特砌花砖围墙,加以保护。

返回前院,从斋中西向花瓶式小门出,鱼池卽在眼前。过左边由两块弧形石梁挢合架设的小拱桥,可达水榭。榭后另砌花砖矮墙,矮门,通厕所。折西行,沿池有“牧童骑牛”、“麻姑晉酒”、“和尙背尼姑”、“达摩过江”、“蝙蝠石”等石景。其下有一大石龟,隔池与对面一块正从洞里伸出的“蛇头”

组成龟蛇相会景,又有“石青蛙”一只,半在水中,昂首向天,似在凝视什么。西南角有一参天大树。树下砌有墙,墙內嵌有煑茶炉一口。据说相国在日,曾着人在炉顶墙壁上画上一棵梅树,再涂上一层薄灰浆,留下谶语说 :“银在梅木臭下,卖眞莫卖假”(指假山)。不少贪心的人,都到院中腊梅树下去挖掘,但却毫无所得。后来一个茶童为了熄火,在炉顶的壁上磨擦正在燃烧的柴火。不想壁面剥落、露出“梅树”,从“梅树”下挖进去,竟得一金杯。

至于“卖眞莫卖假”,一般解释为卽使豆区园換了主人,假山也应向羣众开放,主人不能据为己有。靠近茶炉处建有一宽敞的方形亭。亭有四分之一伸入池中,上砌石栏,栏柱上的石狮子雕刻精巧。站在亭中可看到三分之二的园景,亭临池一面,上悬“漱石宴”匾额一方。亭柱上有一对联,上联书“修竹可看主人莫问”,下兴是“黃花有约佳客还来”。

“豆区园”面积不大,小花木亦无。因为石景罗列,层次差落不大,如栽上花木,景物将被遮掩,失去本眞。

亭北有一大丹桂树,树前置一小方桌,供奕棋、饮酒、品茶用。后有一横墙,上半部有各种花窗,其东向尽头处,连一洞门,洞门上有“猴抱桃”、“狐鼠抱金瓜”等景。过洞门可从“眠云洞”西边登上平台。墙西有小门通后花园,园方围不大,旁种有一株龙眼树,遊人多以为这里没有什么景物可资观尝,其实,其中有一“石美人”正对着面前的“妆台”在梳发,一经指点,果信不诬。

距“漱石亭”不远处,有石作两龙交缠状,此卽所谓“龙门”。门旁篆“禹蹟”两字。门下有一鱼形石,昂首扬鳍、似将跃进,故称“鲤鱼跳龙门”。

再过卽全园首屈一指的“百猴磹”。磹高约七米多,呈圆柱形,底径约一米多,柱身崎岖不平,似羣猴攀柱状。基座略大,渐上渐小,从不同角度看,可见无数猴儿或攀或援,或坐或蹲、或搔首弄股,或额手远眺,大小不一,情状各殊,千恣百态,叹为奇观。你若凝视通久,于晕眩中则有羣猴跃跃欲跳,向你扑来之感。此磹耸立池中,四周环水,只一石板桥与池畔相通,整个位置在园的中央。池非大旱不涸。每当雨过月明时,池中百猴磹的倒影,俨如擎天玉柱,插入空际。当上面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淌,水点由小变大,大至无法停留原位而淌入池中时,则如给猴影点睛一样,使人不禁大呼孙大圣给猴子猴孙点睛来啦!

相传此磹系由外国进贡来的,当时限于交通条件,运输过程不免有误期或碰损情事发生。沿途州县因而被参革职者多人。

“百猴磹”东侧复有“白菜石”、“驼鸟石”、“回头马”……等景,这里略而不提。

値得一提的是“眠云”洞。洞不高、深不及三米,但两头豁开,光线充足。

中有石桌、石凳,后有石屏风。屏约二米见方,纹理纵橫交错,细视之,仿佛有“浮海山”三个字涌现。西侧小洞中有石雕土地公一尊,闭目养神,似笑非笑。传说此石象原是金身,后被吳家发现,改換成石刻。不知确否?

从洞东踏上小卵石铺设的有各种图案的小径,转向北,再拾级而上至台。

台正对鱼池,是全园最高点,极目远眺,南观“双旌”“五马”,绵亘起伏 ;北望“玉屏”“凤凰”,相互牵连。台上那古色古香的六角亭,原系木结构,后因年久失修,渐见朽腐。二十年代,园主人乃费五百银元,把它改为钢骨水泥亭,亭中安放石方桌、石鼓椅,供人休息。台后石屏精美,屏上有无数天然的环形小壑,构成“八仙过海”四个字样,尤为奇贵。台的四周,复有“蛟龙上天”景,“大狮小狮”对视景(象征太师,少师),“臥虎”景(象征五府六部)。据说只有相国花园,才许这样敷陈。再往东看,后院西墙有“雪鱼”两个大字,传系汉张翼德字体。台边还有三石幷排而立,极肖关平,周仓随侍关羽左右。其中以关羽神态最为逼眞,他右手捋须,左手托书作尽量拉开视距斜视状。其下还有“猫儿看月”、“黄牛倒地”等景。台旁有一樁木化石,树纹、色泽与古木头毫无二致。文革前,历史学家邑人翁独健教授来游,也肯定确是木化,嘱要加意保护。但文革时却被人盜走。

沿西面曲折的石阶下去,再进“眠云”洞,穿入后岩,这里是全园最阴凉处。洞风呼呼有声,回旋作响,光线亦较阴暗。至洞尾,其下有船形小鱼池,边有水井一口,可以照人,非常清晰。井北有“猪八戒”“半裸体蜘蛛精”、“猴龙王”等景,过此在靠近钓鱼台处有“童子拜观音”、“牙笏石”等景。

钓鱼台在池东北角。台上姜太公钓鱼形象栩栩如生,奇石天成,不假雕琢,几可与“百猴磹”分庭抗礼。台旁一水阁,三面悬空,清水从阁下缓缓流过,至小拱桥边,半注入池,半经下水道,流入官塘墘放生池。阁上窗楹,乃由各种图案拼成,结构精美。正面楹联,是一对集句,金边黑字,文曰 :水中重阁含飞动,天外孤峯类削成。

豆区园池中,相传有“金水牛”、“玉螃蟹”。池中央还有一口深井,每逢天旱,园主人多请玉塘村吳姓族人前来清理井底,冀有所得。有时池中井水尙未汲干,即遇大雨滂沱,于是这口池中井,就被传为祈雨的神井。

豆区园连院宇在内,占地不及二亩。虽无眞山眞水,蓊翳林木,然景物布置,独具匠心。于尽头处,只须砌一小墙,辟一花窗,望之则如别有天地,另有去处。此乃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建筑园林艺术的独特技巧,非凡手所可企及。作为封建时代帝王首辅的叶相国,建造园林卽再扩充数倍以至数十倍,亦不为过。仍甘局促一隅,这与善体民艰,不无有关。

豆区园还有春夏秋冬四时不同景致。当春天来时,参天古木抽吐新芽,換披绿装。早晨浓雾笼罩,对面不见人,有缥渺如置身云海之慨。

夏秋则凉爽宜人,大树上百鸟来集,热闹非常。其中尤以白鹭为多,千百成羣,棲集其上,破晓鸟啾啾,催人早起。当秋阳从树隙射进时,全园景色,另有变幻,乍看园中,分不出哪是岩石,哪是阳光。到了秋尽冬来,朔风怒号,落叶片片,游人渐少,园门也虽设而常关了。

豆区园始建于何时,已无文献可考。据传叶家之前属蔡姓。自叶相重建以来,中间数易其主。初属敖姓,又先后改属何姓、吳姓。三百多年来,虽无重大增建与添修,但还能维持原状,少有剥落。解放后为工商联,县政协会址。一九六三年人民政府曾拨款维修。同年,省芳华越剧团来融演出时,著名演员尹桂芳等曾在“漱石亭”卽席清唱。但在十年动乱期间,街道学校由后埔街养端境移此之后,数百学童,日夕活动于此,不能苛求丝毫无损。

乃有人为了修建校舍,竟借口此园属三封四旧,加以平毁。他们先摧西南角大树,后拆“漱石亭”。不旬日间,除“钓鱼台”、“眠云洞”“六角亭”、“闲云石”和“童子拜观音”外,所有石景,皆荡然无存。连“福祿寿喜”屏都被砸毁充作基石。“百猴磹”则只剩半截,上部已不知去向。

一九八一年四月县人民政府经过研究,决定把此园列为我县第一批重点保护的文物单位,目前正着手进行整修。

1984.8写于楼锦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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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16 14:4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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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庐灵岩的兴废

张端机 施传茂 施存明

福庐山、灵岩山,在福清县城南约三十里。东南距龙田仅五里。两山前后相连。岩景百态千姿,石洞重叠幽隐,青松翠柏,小涧细泉,错综其间。“富丽甲于八闽”。〔注〕

此一游览胜地,乃明代万历年间,邑人叶向高倡辟的。据福清县志载 :福庐开山二年,而相国叶公归,(万历四十二年归)。又二年,而福庐成”。

故开辟时间,应始于万历四十年,卽1612年。当时“里人何东山、东岩兄弟辈稍辟“三天门”、“蹑云”、“异香”诸洞。张志缁、志雄兄弟复辟“古仙岩”、“云关”、“石室”诸胜。但叶向高辞官归时,福庐尙是“荆榛沙砂多未剪除,佛宇数楹不堪棲托”。叶氏居家七年,(1614—1621年),眈志奇胜,极力倡导整饬之。时“经营擘划者,尙有何玉成,施鹏二人”。“督役捐貲自东山、志缁诸兄弟外,则有何肇学”等。他们多在叶向高倡导下进行。天启元年(1621年)冬,叶向高再度入相。开辟工作,幷未停止。天启四年(1624年)秋,叶向高退老还乡,对福庐“更加修饬”,“使其愈益改观”。但退老三年后(1627年),卽逝世,未能再亲临修饬。其后里人、名士、仍继其志,辟修岩景。到清代,据福庐志载。福庐寺宇,时有修建,岩景亦有增辟。且编志、绘图,以引导游人。至于灵岩胜地,据县志载,乃万历四十三年至四十八年(1615-1620年),邑人施非昂所辟。而“福唐里诸生亦助之募缘,建寺凿池,别筑精舍,与福庐相对,爭奇竞胜”。可知其时灵岩风景亦佳。叶向高载《闽游集序》中曾记 :“自余居里,剪荆棘、辟福庐、灵岩,”可见灵岩之开辟,叶亦预之。

福庐灵岩自开山辟景之后,名闻遐迩,游人接踵。直至清末,始渐趋衰落。民国时期,主要岩景、寺宇、古松、老柏仍在,尙堪游赏。解放后,人民政府也曾一度加以保护。惟在十年动乱中,这一胜却迭遭破坏,终至沦为石料场,任人开山采石,凿毁天然岩景。有关图、志亦被抄、焚殆尽。今欲按图索骥再寻旧景,窥其全貌,已不可得。吾等年老之人,早年常游此二山,对两山之奇岩、幽洞、亭台、寺宇,记忆犹新。为使后人了解其兴、衰、毁、废的过程,幷从中悟识保护名胜、古跡之重要,乃联袂前往石场,循当年游览路逕,寻巳被毁废之景物位置,命笔追述,借留鸿爪。

当年吾人从龙田往北,过龙溪桥,傍溪沿小路行,尙能见溪旁稀疏桃树,掩映细流。据云,百多年前溪深树茂,可坐小舟而上,如入桃花源然。后溪渐淤塞,小舟难通,只可步行。到山下,进“鸣玉洞“,有石床。出经“划石泉”,过“虎溪桥”,古松参天。上“含暉石”可观“古仙岩”胜景。入“人字门”,沿石阶拾级而上,到“小有天”观赏“鸳鸯石”。再上“鹦鹉岩”,朝“状元墓”呼喊,回音响彻山谷。俯看“金猫伏鼠”、“李铁拐酒醉依葫芦而眠”,二景俱各神肖。仰观“香椽”与“天剑劈空”,弥望弥高。沿“咽石弄”,傍岩壁,进“龙泉洞”,饮香甜泉。出“龙泉洞,”有石槽引泉水,经三个“石砵”到聚水池,供寺僧饮用。经“梅岭”观“灵芝宝草岩”( 俗称白菜岩)。登上石阶,可到寺前台坪,凭石栏可观赏到一翠色巨岩,如雨燕欲展翅起飞,景出天然,妙极。进佛寺正殿,佛龛上有三尊铸铜佛像,堪称国宝。殿后面之左、右,有“蹑云石”与“异声碑”。

殿之前廊左、右,有钟鼓楼。寺东侧,通观音堂,堂前有“放生池”,周围古木参天。出观音堂东侧门,东行数十步,观“蜀狗吠日岩”,见两岩遙遙相对,一岩面平略圆,呈赭者拟工红日 ;一岩似狗头,若朝之吠叫,故名。其旁有“百贰层”石阶沿阶至顶,远观一巨岩,上刻“秀出南斗”四大字,另一岩石,似中国地图,俗称“地图石”。过“地图石”,到“观海岩”,上刻“第一山”三字,字大如斗。此外是福庐之最高点。在“观海岩”上,远眺海上白帆点点,俯看岩景历历在目,其近处有“老僧拜瀑”(又云“老僧拜佛”),及“瀑下深潭”。

南有“海天空翠”、“莲花奇石”、“玉蜍欲跳”、“背猴卖艺”。西有“龟蛇相会”,稍远有“石棺岩”、“指动石”。东有大小“玲珑石”,“猛虎下洋”、“双猿戏鲤”、“一笏朝天”。朝北俯视,有“黃牛进洞”,一牛已进半,一牛依其旁,幷在“观海岩”上浮刻一条拴牛绳索,绕过“第一山”岩顶,极为有趣。

下“观海岩”,沿山路南行,进“异香洞”,野花异香,沁入心脾。洞中摆设石椅、石桌供游客坐歇闲谈。相传叶向高常住此洞,洞中还有叶相洗脸盆的遗跡。盆系石凿成,有岩泉过可注入盆中。出洞,进“一线天”,两岩夹壁,仰望只一线兰空。再过是“飞马朝天”。出夹壁,远观“青蛙跳过溪”。下行,绕过“酒瓶狮蒂岩”,观看“猪肝、肠、肚、肺、胰”、岩景排列有序,甚为奇妙。附近还有“美人照镜、“笔架石”“虎爪岩”等。还有小岩洞“桃坞”,进洞可坐石椅小息。出洞,观“蜗牛石”、“龙马鸿图石”、及一尊人工雕刻、盘坐的石弥勒大佛袒腹含笑,右手指向耳边,意为“耳听北方好消息”。相传叶相国正在指挥开山辟石时,突有旨召京,吉凶未卜。石匠乃凿此以誌吉,后果复相。回首向东南行、沿路可观尝 :“狡猊展臥”、“玉蟾石”、“莲蓬吐蕊”、“仙人掌”等岩景。到了山前,可见“福庐眞境”石碑。其旁有巨岩,刻“斧破天门开”五字。两巨岩之间称“一天门”。傍岩有石阶,登上,卽“千人座”。其上岩面广平,可坐千人。在千人上可观“天鹅孵卵”。再上卽“二天门”,原有六角石亭,亭前有一条“惊魂石”,悬空直靠“三天门”。过“惊魂石”,登“三天门”,上有“仙人足跡。”谓只有仙人,方能登上。在“三天门”上、下窥则如万丈深渊,纵目远望,则有绿野田畴。福庐景物,大致有知上述。

灵岩,西山、均与福庐毗邻,亦有寺舍,唯破陋不堪,早已无僧住持,故庭院不修,杂草丛生。当时岩景尙可观尝者,仅有 :“圭姆岩”、“牛跤跡”、“日月台 '“龙王台”、“观音台”、“凤凰台”、“箫台”、“石锣石鼓”、“莲花岩”、“砧板石”、“龙湫洞”、“青蛙穴”、“状元墓”,“状元帽”,等。

福庐、灵岩、之衰落虽始自清末,但其毁废,乃近十数年事。经访近村老人,据云民国初建,军阀割据,对名胜古迹保护不力,僻处景物渐有偷偷被破坏者,寺宇亦常被盜,和尙难以住持,致曾一度无人管理。后有吃素农民施奴奴、施全全、自愿来福庐住寺看管,一方宝刹,始免荒废。后地方绅士访请英尼法师来寺住持,约数年,不知何故离寺他去。佛寺又由塘村农民进住暂管。大约在民国十二年(1923年),地方稍安定,龙田张、何、施、热心人士乃派人往积库五显堂,请世盛和尙来福庐住持。世盛年青出家,时已为僧多年。五显堂在积库乡,靠近福庐。盛平时与福庐近村羣众颇熟悉。

进住福庐后,卽整顿寺产,与近村佃戶重立租约。幷将靠近佛寺田地,收回自耕。他时年尙青,会劳动,经数年经营,胜地渐有兴旺气象。约在1928年,他在龙田和近村信士赞助下,乃募缘重修寺宇,幷勒石立碑,表彰捐助者。现碑石尙在。世盛和尙住持福庐佛寺二十一年,于一九四四年圆寂,葬于本山其存骨处尙可指认。据传在三十年代中期,曾有二游方僧,来龙田及附近各村卖药,世盛允其借住福庐寺。后有人报其为“红军”,暗搞地下革命活动,但无证据。龙田绅士乃将其驱逐出境。其后又传,有个自称“亦达师”的和尙,进住灵岩寺,亦以卖药治病与羣众接触,颇受近村羣众欢迎。

到1945年始离开灵岩。解放后,西坑忖薛和官,在福州曾遇见他,说在省里工作,当时确是地下干部。世盛和尙圆寂后,福庐寺又无和尙,由亭塘村一些信士代管。后又由玉桂积仓宮请来一个和尙住持。数年后,福清解放,和尙、尼姑可以还俗,这个和尙便还俗去了,时人民政府以名胜古迹需人保管,乃请福州鼓山涌泉寺、派一个不愿还俗的和尙来福庐寺主持。但这个和尙,年老不能劳动,靠化缘度日,1952年又回鼓山去了。不久有个莆田人,自称名亚古(据说原为野匪)来寺为僧。靠着耕种和化缘,渐有积蓄,数年后,也离寺他去。一九五五年农村进行合作化,寺由亭塘村接收为村集体财产,派施恰恰、施亦曲、施麻麻等住寺放养羊羣。其时解放军一个连也曾暂驻寺內,约一年后迁去。

公社化时福庐寺转为公社财产,作为供销社蘑菇场,和龙田公社农业中校舍。—年后,供销社蘑菇场迁龙田,农业中学迁五峯寺,公社又将寺宇委托亭塘村看管。至于寺內的几十棵古松则早于大炼钢铁时就全被砍光,寺舍门窗也多在那时被拆去。后亭塘大队派农民施妹仔伯住寺看管,他爱护胜迹,日夜延逻,不许羣众随便逬山砍树、打石、破坏岩景。但他的子女不忍其年老孤身住在荒山寺中,不久就把他接回去。从此,这一胜地就不再有管理了。于是山旁僻地岩景,又渐被人凿毁。1964—1965年间,福清开展“四清”运动,龙田二村大队,为“四清”之先进大队。驻村工作队,为建设“红卫渠”幷塡塘扩大耕地,需要石料,队长竟命令组织打石队,公开进入福庐胜地破岩打石。当时在大队干部率领下,首先在“一天门”前凿毁岩景,创公开破坏胜地岩景之先例。十年动乱中佛寺之门、窗、椽、柱、砖、瓦、凡能搬动的,都被窃去 ;铜佛、铜仙、铜钟也被?碎盜卖 ;寺舍濒于倒塌。残存树木亦全砍光。

其时机关、农村,建楼房、盖住屋的尙不很多,故岩景被凿毁的亦还有限。如能及时采取保护措施,尙不至于毁废。及至1970年后,建楼房者渐多。各地纷纷组织打石队进山,各占据点大肆破坏岩景,任意釆石贩卖,后来(约在1973—1974年间)龙田公社就把它收为石料场交由公社企业办管理。他们在运石出山之通路,设卡抽收管理费。从此,在福庐胜地,毁景取石就成为合法了。灵岩亦如此,其寺在合作化后,被西坑大队用五百元人民币,向龙田公社购去拆毁,把拆下的材料作为大队建仓库之用。现此山亦沦为石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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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16 14: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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