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清吃海鲜的尴尬事

翁总是个豪爽的闽南汉子，多次来电话要我和爱人到他的地盘上走一趟。电话打了一年，年终的时候，我扛不住了，不得不和爱人一起飞往福州。
　　考察，踏访，体验。翁总撇下手头的所有工作，陪同我们在他的老家，福建省的省会福州市所辖的福清市，这个著名的侨乡玩了一个遍。所有的名胜看完，剩下最后的节目：吃海鲜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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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我吃过海鲜，在海南，在湛江。我对海鲜没有多大的兴趣，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虾姑，恐怖不敢下口。还有海蛎上面现浇的芥末汁，味道难闻，多次让我呕吐。可是，翁总说，来我这里，最好的招待就是海鲜了，不赏脸是不行的啊？我明白，翁总对我可是心生敬意，好生款待。翁总和我相识于2004年度的全国旅游工作会议，在郑州。我们都是代表各自的景区参加国家4A级旅游景区授牌仪式去的。他佩服我的胆子大得要命，在吴某、李某某等高级领导出席的三个宴会上，都能够大唱张家界的桑植民歌，于是把我当作铁杆哥们。
　　东道主执意要安排海鲜大餐，我只好应允。私下里，我对爱人说，我们边看边吃，眼睛灵活一点，到时候别丢丑。
　　夜幕降临，我们一行来到福清市最豪华的海鲜城。为了喝酒助兴，翁总特意叫来三位朋友作陪，加上我和夫人，一共六人。就餐的地方安排在很大的一个宴会厅里，没有安排在包厢。翁总发现我的脸上带了一丝疑问，就操着闽南口音的普通话对我说，吃海鲜，喝啤酒，要的就是一个暖烘烘的氛围，在大厅里吃，热热闹闹的，比在包厢里面冷冷清清的要好得多。而且，我还想请我们的福清人们领略一下来自张家界的美妙歌声哩。
　　我和爱人对吃海鲜完全是个外行，吃些什么全部由翁总和他的朋友们来决定。点菜完毕，我不经意地望了一眼就要离去的服务员手中的点菜单。我的视力很好，仔细一瞧，合计竟然是4800多元。妈呀，这么贵呀！我的心里开始发毛。
　　没有多久，就来了一群服务员。叮叮当当，一阵拨弄，什么刀呀叉呀，撬呀剪呀，钳子镊子夹子戳子钩子，等等，还有很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的餐具摆到了桌子上，每人一份。犹如江湖中的十八般兵器，抑或是手术室的手术工具，名目繁多，眼花缭乱。我的心里开始打鼓，偷偷拿眼睛看我身旁的爱人。她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畏怯，可是我猜她的心里也在打鼓。
　　一会儿，啤酒和各式各样的海鲜来到了桌子上。我们一起举杯共饮以后，翁总出于礼节，提请我开筷。翁总提醒我说，先来吃点大闸蟹吧，蟹上最好吃的就是大腿里面的肉，来，把钳子拿起来，用钳子把蟹腿夹碎，就可以吃里面的蟹肉了。
　　我望着翁总，笑了一笑，麻着胆子，用筷子将一根蟹腿夹到自己的碟子里，把面前的一把钳子拿了起来，夹住蟹腿，使劲一夹。天啊！我以为蟹腿已经夹碎了，可是我用力过猛，而且不均匀，蟹腿竟然不翼而飞。我赶快抬起头，让目光追随蟹腿而去。我的妈呀！可恶的蟹腿竟然越过旁边的两张餐桌，飞到第三桌客人的酒杯里面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之后，蟹腿不偏不离，落入酒杯。溅起的酒水水花将那位客人弄成了一个大花脸。拐哒！惹祸哒！我手中的钳子猛地滑落，跌到桌沿，然后撞击到我的胸口，直接下落，砸在我的右脚脚背上。虽然很疼，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感觉到疼。我不敢再看那个被意外以酒洗脸的客人，迅速回过头来看自己桌上的人。满桌惊愕。我们桌上的另外五个人都是满脸的惊讶，不知所措，包括翁总和我的爱人。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丢人，真是丢人，赶快躲，赶快藏，藏到桌子下面去。
　　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是翁总。翁总用手掌有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要怕！没关系！你坐在这里！我去！
　　翁总解下餐巾，站起来，拉着旁边的服务员，赶快往那个餐桌跑。在服务员用餐巾纸为客人擦酒水的时候，翁总用闽南话向那位客人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来自于湖南张家界，那里是山的王国，那里没有大海，没有海鲜，所以他平常就很少吃海鲜，更不懂怎样吃海鲜。今天他操作不当，给你带来了麻烦，我代他向你道歉！这样吧，他的张家界民歌唱得很好，我要求他给你给大家唱几首张家界民歌，给你道歉怎么样？
　　从惊险中回到现实之中的那位客人，在服务员将其脸部擦拭干净以后，对翁总说：好！只要他的歌唱得好，那就算了！唱不好，就得在这里把这样的酒给老子喝十杯，要的不？
　　要的！翁总爽快地答应了，赶快朝我招手，要我过去。我从最初的尴尬中清醒过来，解下围在脖子上的餐巾，在翁总三位朋友怀疑的目光中，绕过两张餐桌，来到了翁总和那位客人面前。
　　我镇定下来，不顾脸红，首先给那位客人诚挚地道歉，然后拉开架势，放声高歌张家界的桑植民歌，加上自创的一些幽默动作和肢体语言。先唱《一个雀子一个头》，再唱《高山高岭逗风凉》，然后唱《马桑树儿搭灯台》、《郎在高山打一望》，一首接一首，越唱越精彩，越唱越起劲，越唱越投入。唱到最后，不仅那位客人转怒为笑，鼓掌赞许，就连他所在的那桌客人，乃至于整个海鲜城宴会厅的客人都放下手中的餐具，停止品尝美味的海鲜，听我唱歌。唱完一首，鼓掌一次。
　　就这样，从小耳濡目染的桑植民歌，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际，把我吃海鲜的尴尬不知不觉地赶到了爪哇国，不见踪迹，为我的闽南海鲜初体验之旅划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