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情韵话石竹
— 林 丽 云 —
春日瞑蒙的一个午后，我们又一次造访了石竹山。车一进入景区，空气就格外清新起来。这石竹山气候温和，年均气温保持在19摄氏度左右，每年的降雨量也很适中。气候的温暖湿润，适宜的土壤，这些都给石竹山的植物生长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沿途两侧山体皆是树木葱茏，亚热带雨林、常绿阔叶林、常绿针叶林，一路绿意盎然，清风拂面，鸟声啁啾。人一至此，一身的浊气似乎就去大半了。古语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可见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景区里有一座石竹湖，是杭州西湖的三倍。漫步湖边，水光潋滟，清风怡人。若常得浮生半日闲，此处是最佳冶游处。钓一江清风明月，又或者与好友来个“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雅集，总之都是很美的事。
这石竹湖其实是一座水库。盖因本地十年九旱，土地既得不到很好地灌溉，农业收成自然就受影响。为解决这个问题，上世纪五十年代，本埠人肩挑手扛，拦河筑坝，硬是把绕山而过的龙江与无患溪的水聚拢此处，于是就形成了一个湖。此湖傍着石竹山，顺理成章的就称为石竹湖了。
有山有水，这石竹湖自然为景区平添了许多灵气。更有意思的是湖中的一座小岛，状若鲤鱼，称之为鲤鱼岛。这鲤鱼岛卧于碧波之中，与石竹山遥遥相对，于是便有了一则人神相恋的故事版本：传说附近东张镇有位年轻小伙子名石竹郎，某日因恻隐之心救下在集市正被售卖的大鲤鱼并放生于龙江。不曾想，这条鲤鱼正是龙江王的三女儿，姻缘便这样种下了。石竹郎平日里以砍柴为生。有一天，小伙子受伤在家，鲤鱼公主便化成人，趁小伙子睡着时煮好饭菜做好家务就离去。小伙子醒来很是纳闷，一探究竟后与鲤鱼三公主互相爱慕，遂结为夫妻。龙王得知后当然是不依了，恼羞成怒之下将两人点化成山，大的是石竹山，小的就是鲤鱼岛，中间隔着石竹湖。从此以后山岛相对，遥遥相望，彼此都站成了地老天荒。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哪个景区没有几则神话故事，哪个到景区观光的游客会拒绝那些浪漫神奇的传说？要说这石竹山的神话故事，还真是多，108个胜景，与神话浪漫传说的景点就不在少数，仙人桥、蟠桃洞、棋盘石等等都因为神话传说而令人神往。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灵异各色的种种传说，总是让人产生诸多的遐想。
二
大凡有一些名气的山，总有一些摩崖石刻，石竹山也不例外。
看了几处山上的摩崖石刻，叶向高留在山上的两处石刻是特别吸引人的。叶向高算是邑中名人了，明万历年间进士，官至内阁首辅，一人独掌阁务达七年之久，人称独相。旧时的读书人士大夫大抵都深受儒家匡时济世思想的浸染，叶向高也是如此。彼时的叶向高赋闲在家，故而登山遣怀。由题刻内容看，表面上写的是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其实不然，那时的明王朝，阉党当权，朝政腐化。而叶向高呢，虽“处江湖之远”却仍“忧其君”。作为饱读诗书、深受儒家思想浸润的封建士大夫，一句“一自名山传梦后，只今玉带愧横腰”，道尽叶向高忧国忧民的心。
“应知聚散从难定，共向壶中醉不妨”，这是叶向高留在山上的另一处题刻。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是进亦忧，退亦忧。然而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此时的叶向高，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寄情山水了。
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文人骚客的山水之乐，得之心，藏于胸，寓之文。穷达兼济，醉翁亭记的文脉是一路逶迤而来了。
三
山上有一处八卦广场。八卦是道教用来表现道家思想的工具，也是道家的图腾。石竹山做为道教名山，建个八卦观景台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了。
那一次我们特地去了八卦广场，这八卦广场建在素菜馆楼上。八卦广场正中间就是道教的太极八卦图。这八卦太极图很有意思，太极图的外形是一圆圈，圆圈内有两条阴阳鱼，两条阴阳鱼呈首尾互抱的姿态，各占一半空间。道家思想认为：道生一，一即太极，黑白两个鱼形图案象征太极生两仪，即阴阳。走近细瞧，这白鱼中有黑点，黑鱼中有白点。古人认为，任何事物都蕴含着向对立面转化的因素，所以八卦图中的两条阴阳鱼象征阴极生阳，阳极阴生。这太极八卦图构图着实玄妙，细究一番，它真的体现了古人非常深奥的智慧。
八卦广场的背后是石竹山建筑群落，绿树掩映，红瓦白墙；前面是石竹湖，清风徐来，水波潋滟。道家崇尚天人合一，崇尚自然，崇尚逍遥游。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这露天的八卦广场岂不是道家思想的另一注解？
于此处观光，前有湖，后有山，山水交融之妙大概也就是这样了。静下来，我们是看得见岁月的清芬。丰子恺先生说了：这世界是有心人的世界。
四
抱琴看鹤去，枕石待云归。这是我在山上道院接待室看到的最美的一副对联。字好，意思亦好。悠悠碧落，苍苍竹林。徜徉山水，涤荡尘心，一直是许多人的梦想。
太多的浪漫传说与现实交汇着这座山的种种神奇与不凡。在6700万年前的白垩纪晚期，那时候石竹山所处的位置还是一片汪洋大海。由于地质结构很不稳定，地震和火山经常发生。火山喷发的岩浆不断堆积，形成了今天的石竹山。状元峰顶有一块巨石称为沧海石，登上峰顶的人可以看到上面有一块巨石，称沧海石，石上布满海中贝壳类动物化石，这些化石是石竹山沧海桑田变化的最好见证。白云苍狗，站立此处，亘古洪荒，念天地之悠悠的感慨也就来了。
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是自不必说，不过，没进入人审美视野的山水，那还真是亘古洪荒了。王阳明说：汝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这世上无心外之物。然而，石竹山的仙气神奇早就声名远播了。石竹山的宗教文化起于汉唐的道文化，山上的灵宝道观就始建于唐代。当然，年代久远，翻修重建是在所难免的。今天我们所看到的石竹道院前身就是灵宝道观，而这石竹道院因“以道为主，兼容释、儒”的文化功能已成为石竹山最具标志性的景观之一。
石竹山素以道教名山与中华梦乡而声名遐迩，关于这方面的故事委实太多，流传极广，影响也大，每年慕名而来的游客更是络绎不绝。设若从人文景观来看，石竹山的石奇竹秀，岩壑幽绝也是非常吸引人的。徐霞客就曾慕名而至，他于泰昌元年（1602年）六月初夏游仙游九鲤湖之后，到石竹山探胜。他在《徐霞客游记》中写道：“……石竹山，岩石最胜，亦为九仙祈梦所……”
众所周知，徐霞客为明代著名地理学家和旅行家。他一生穷游四方，“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探”，一本《徐霞客游记》更是泽被后世。名人效应叠加下的石竹山，增色效应自不必说了。
五
现实与梦想总是交织着。石竹仙山，白日做梦——这是山上的另一石刻，有禅意，有寓意，更有现实的意义。历尽千帆，幸福的生活还是一步步打拼出来的。熟悉这座城的人都知道，十年九旱、贫困县一直是这座城从前的标签，而今它早已跃升为全国经济百强县。走四方，遍五洲，有华人的地方就有福清人。融合向阳，搏拼天下，这精神从来不是单单印在这城市的名片上，而是融进这里每一个人的血脉里。
地灵人杰抑或是人杰地灵，是这座山造就了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人造就了这座山，毋须明辨。福地福人居，福人居福地。天行健，君子自强而不息。一座城，一座山，原是互相造就的。站在状元峰的峰顶，极目远眺，群峰龙盘虎踞，如在飞的龙。俯瞰山下，玉融无限风光尽在眼底。原来这“石竹仙山，中华梦乡”的美誉确实不虚，而石竹的山水情韵，也深深地嵌入每一个到此造访者的心中。
（本文荣获“写福清”征文比赛三等奖。
来源 福清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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