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飞很快侦察到,罗汉里购买日用品或卖山货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琯口街。由于没有革命经费,1935年3月间,陈云飞就常在琯口街为人打短工,一边赚点钱养活自己和战友,一边寻找进入罗汉里的机会。
因为打小在商铺做过,陈云飞很快与琯口的商家混熟了。没几天就打听到:罗汉里最大的土匪帮被国民党收编了,最大的土匪头目刘春水被国民党骗去杀掉了,陈云飞敏感地意识到,这个情况可以利用。又过了几天,陈云飞更细地了解到刘春水被捕杀前后的经过,还了解到刘春水匪帮一些胆大的土匪又逃回了罗汉里。
当消息证实后,陈云飞决定尽快找到一个可以带他进入罗汉里的人。他特意挑了一个墟日早早就赶到琯口街,挨个卖山货的摊子问过去,也没有找到一个罗汉里人。他没有灰心,决定每天都挨个摊位打听,看能不能找到罗汉里来的人,可问到第六天了依旧没有问到。就在他有些泄气之时,一抬头看到罗汉里方向走来一位农民老伯,挑着两筐竹笋,他早就听说罗汉里有竹林万亩,拿定对方是罗汉里人,他快步上前,笑着说:“这笋多少钱一斤?”老伯说了个价,陈云飞又问:“都说罗汉里的笋最好吃,你这笋是罗汉里的吗?”
老伯说:“那当然,这是罗汉里刚露头的笋,又甜又嫩。”借着称笋,陈云飞细看老伯,粗布衫上补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补丁,脚蹬竹丝草鞋,手脚皮肤上裂着一道道口子,看年纪有50多岁,一问才40多岁,老人叹了口气,笑着说:“穷人老得快”。
两人拉起家常,陈云飞装着无意地问:“听说,刘春水被杀了,当真的?”老伯没有回答。陈云飞不死心,再问:“听说罗汉里还有土匪?”老伯依旧没有作答。陈云飞手脚麻利地帮着老伯吆喝卖笋、称笋、捆笋,没多久功夫,老伯带来的两筐笋都卖光了,而且价钱还不错。
要走时,老伯两眼盯着陈云飞,突然两行老泪滚下来,嘴角哆嗦着说:“要是我儿子活着,大概也有你这么大,也有你这么高,我越看你越觉得与我儿子长得有点像。”
原来老伯叫钟来顺,是畲族人,儿子被国民党军打死了,家里就剩老两口。因为陈云飞长得有点像钟来顺的儿子,且腿脚勤快嘴巴又甜,老伯感到陈云飞很亲切,于是他俩就坐在琯口街头的石阶上聊了很久。聊熟了后,陈云飞直接告诉钟来顺自己是连江来的红军,专门打地主、打民团、为穷苦人做事的。自己的队伍被国民党军打的剩下不多了,自己想带着剩下的队伍到罗汉里去。钟来顺明知这样做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和灭族之灾,但福清人就是福清人,认准的事哪怕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因为罗汉里还有土匪,势力很大,警惕性很高,特别是那些被招安缴械后又逃回的土匪,任何生人进罗汉里都会被怀疑是探子,不由多说就要被杀。为帮助陈云飞进罗汉里,钟来顺主动提出认陈云飞为义子,这样便于陈云飞进罗汉里开展工作。
【陈云飞跟着新认的义父走进了大山环抱的罗汉里】
当天下午,钟来顺领着自己的干儿子陈云飞翻山越岭到了罗汉里。
钟来顺家在罗汉里山坑村,一进村遇人他就指着陈云飞说:“这是我义仔,他来看我。”进了家门,钟来顺压低声音对妻子说:“这是我在琯口刚认的‘义仔’,连江人,是红军,但你不要与人多说。”
陈云飞很勤快,帮着钟家耕田、种地,一有时间就上山帮着挖竹笋、剥笋、晒笋,一刻也不停歇。晚上,他与钟来顺夫妇讲起了共产党,讲起了红军,还说起了连江红军打土豪分田地、人民当家作主的故事,听得老两口非常高兴,说:“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那这辈子就没白活。”
有一天,陈云飞装着无意问:“依爹呀,山里还有土匪吗?”钟来顺很爽快:“有呀,刘春水的叔叔刘阿和、堂叔刘水仔、弟弟刘金木都还在,手下还有10多个人,都有枪,在山上不下来。”钟来顺还告诉义子,自己与刘阿和关系不错,自己的妻子和刘阿和老婆棋山妹是表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