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丨种子

        伟人说，长征是播种机。二万五千里长征，播散无数革命种子，因此，江山红遍。长征伟大，种子不朽。
        种子，为何埋在地下，会独自破壳、长芽、生根？怎么就“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给人以迷恋、以遐思、以期盼。从植物学意义上说，下豆的种子，结的果实自然是豆，落瓜种，长的必然是瓜。现实明证，付出如豆，收获仅如豆；肚如瓜，才可怀上大金瓜。以芝麻之微力，难以享西瓜之大功。种子，既有形，又无形，统一于现实。种好，得以根正、苗壮、果硕，小种子，大乾坤。因此，俗话说，一颗良种，千颗好粮。庄稼人头等事，育种、选种、保种，无论何年景，都得有种！
        种子年年选，产量节节高。记得小时候，家里种丝瓜，搭架子，让瓜藤攀爬舒展。如筷粗、似指大的小丝瓜，戴着多彩的小喇叭花，朝天竞相吹奏，引来蜂蝶群舞；如棒大的丝瓜，拥着花蒂，倒挂在架上，似仙女婀娜，当空摆POSE，让人挑选、享用。经过几轮的日用摘选后，父亲会挑捡二三个，体大、圆满、翠绿且样好的丝瓜，作为种子瓜，吩咐家人，不能摘用，好瓜留作种。少吃一个瓜，来年吃好瓜，宁愿饿了肚肠，不叫断了种粮。待到花蒂落，种瓜从绿而黄，进而从褐色而枯草色，父亲怕瓜被风吹落地，就会轻轻地顺牵着瓜藤，扶捧着瓜，让其横卧在瓜架上，静静休养，妥妥吸气，尽可能多吸些老藤的养分，以便瓜子更充盈、再饱满些。直至藤枯收架，父亲摘剪下种瓜，带回家，挂在窗台、或走廊、或梁柱，在阳光空气亮畅处，自然晾干。来年春天种瓜时，父亲小心剪开瓜络布，选黑得发亮且实而鼓的瓜子，做种子。挖个坑，种入地，浇透水，施好肥，又藤蔓旺，又瓜满架，又有好瓜吃，又得好种子。如此年复一年，循环往复，似乎是终点，又成了起点。人事何不如此？
        小时候，还看到生产队挑、剥花生种子，更是花一番功夫，又是一幅图景。俗话说，看田选种，看种种田。巧娘出巧女。田好，种子好。生产队一般会选好田作种田，精耕细作，育种留种。夏秋时节，花生叶由墨绿转青黄，带上似烧焦状的斑斑点点，枝中下部的叶子已枯黄掉落，花生即成熟了。择雨过地皮湿之机，生产队先组织到种子田拔花生。根枝连着花生拔起，抖掉沙土，合几棵成一束，整齐排放。收数十束扎成捆，一捆一捆，或扁担挑、或板车推，运回生产队花生埕。再打开扎绳，解开一捆又一捆，一排一排摊铺开，横卧着晾晒。一粒一粒花生开始露头，登台亮相，错落有序悬挂根茎头，似摇铃，遇风过，哗哗响。基本风晒干了，组织社员摘花生。收拾好根枝，再将花生集中起来晒，不时进行翻动，让每粒花生都有机会晒得太阳。生产队长、保管员随机抓取几粒花生，剥开壳，搓捏仁，有时还口含花生仁过过牙，认为干湿相宜，可入库，就组织风选。
      种子经风扇，劣种容易见。选一个风口，一社员站上高板凳，其他社员蹲着用畚箕装起花生，站立，双手提起，眼看脚前地，脚往空地移步，抬起畚箕，在一侧呈送。板凳上的社员俯身接，端举起畚箕，连身约旋转180度，转换到另一侧，抬举过肩，双臂摇动，花生如雨帘，哗哗而下。饱满的，垂直而落；空瘪的，随风而去，份量越轻，飘的越末。重实者稳立风头，轻虚者飘泊风尾。在风头的花生，留作种子，受优待，入仓库，放进大木桶框保管，以防虫鼠损害。落风尾的，扫了装竹箂，送去粉碎榨油，无法留存、再世。好种劣种，风中溜溜。
     来年临种花生时节，择一阳光明媚的天气，生产队组织社员剥、拣花生，以女社员为主，也有细心的男社员。两张长椅架起一张大苈簸，大苈簸倒满了出库的土黄色带壳的花生，数个社员围绕着，坐着板凳。俯看，像一朵大葵花。方方正正的花生埕，涌现了十几二十朵大葵花。社员们或戏、或笑、或唠着家常、或哼着乡村小调，你一粒、我一颗，或用食指拇指、或食指拇指中指联用，对着上下壳中线纹路绵绵用力，或捏、或按、或压，花生咧开嘴，发出声，噼、啪，噼啪，噼噼、啪啪，噼啪噼啪，噼噼啪，花生埕好像正在排演春播协奏曲。随着演奏序幕的拉开，花生一粒、一粒脱胎出壳，十粒上百粒，成千上万粒。大苈簸先呈现一点红，迅速展现星星点点红，直至满堂红。此时的葵花，向着太阳，甚是好看。种子经过筛，幼苗长得乖。将花生仁过筛，筛掉干瘪细小的，再进行逐粒挑选，拣掉破损残缺，或带斑点，或变质发臭的。留下的，都是圆圆满满，色泽红润透亮，杠杠的，作为“种子选手”，准备再出发，地里来，再到地里去。农家人常说，火越扇越旺，种越选越强，种子粒粒圆，禾苗根根壮。地里选，场上选，粒粒选，甜一年。决不可任性蛮干胡选，让种子不纯，坑死后人。
        种子的命运和前途，在于落地。种子久放仓库，时过境迁，不结合土地，长不了芽，结不了果。再好的种子，都离不开土地。接了地气，吸了泥土的芬芳，才能生根、发芽，出得了土，见得了天，沐浴得了太阳，长得了果。伟人说，共产党人好比种子，只要与土地结合，都能生根、开花。这是讲人的精神。人要有一点精神，如高尚、纯粹、朴实的种子精神，满满的自信、自立、自强，不怕被埋没，埋得深、埋得久，根固苗壮，花艳果实。        牛年，牛气冲天，执牛耳，牵着牛鼻子，深耕，播好种。祝福亲们像个种子，好种，种好，又种好，一代更比一代好！
        贞尧仔作成于庚子年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