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30年 | 城乡变奏曲

城乡变奏曲

作者：姚忠奋
公元1990年，是个值得记忆的年份。

那一年北京举办亚运会，举国同庆；那一年，置县一千多年的福清迎来了一个历史节点：撤县建市，从此这里的改革开放进入了快车道，一百多万“福清哥”精神焕发，斗志昂扬，用更加开放包容的思想理念，闯出去，引进来，浓墨重彩，在三福大地上挥毫泼墨，描绘出一幅幅恢宏巨作，至今仍豪情未减！
也正是那一年，我大学毕业了，走下五马山，开启了人生另一段旅途。

源于莆田瑞云山的龙江，自西向东，蜿蜒曲折，流经许多乡镇，从融城向南，到倪埔绕弯向北，至东刘又折向东，于海口镇汇入福清湾。从倪埔转向直到海口，沿江两岸是一马平川的东部大片平原（洋）。福清人喜欢把较大且平整的地号称洋，里美洋、柏度洋……，这些洋连成片且水利灌溉方便，在多丘陵山地的福清是很难得的。

如今这一片土地，正成为东部新城建设的主战场。

我的家乡玉峰村就位于龙江西边，与松潭松峰隔江相望。由于这儿地势低，又近临福清湾，受海潮影响较大，水质半咸，不能用于农业灌溉；台风大潮时节，还须提防海水倒灌，影响农业生产。

江边滩涂上有不少海洋咸水生物，小时候常在滩涂上玩耍，赤脚走过，噼里啪啦，许多红脚蟹、江狗（跳跳鱼）纷纷入洞逃走，但技术好的人还能捉到不少青蟹。

记得以前家门口经常有人叫卖浦苗，那是出产在倪埔江段半咸淡的贝类，大约是上游冲下来后慢慢适应生存的，买一两斤新鲜的浦苗，洗净下锅，加些葱姜、酱油一煮，通红一片，味道极其鲜美！现在已多年未见此物了。

我家的老屋面向东方，门前视野极好，一片平原（洋）直到江边，天气好的时候都能看到江上过往的船帆。那时江面还比较宽阔，涨潮时小货船从海口可直驶到达城关南门兜桥下码头，卸下海鲜鱼货，换回日杂生活用品回程。炎夏中午农民歇工，静坐门前，都能听到江上船工摇橹的号子。

初夏早晨天边刚现鱼肚白，我静坐二楼小阳台晨读，偶尔抬头，放眼望去，连片青绿的稻苗，清风徐来，微涌波浪，田野就象个特大号调色板，在蓝天白云、金黄阳光衬托下，自然界的原色信手撷来，随心调配，才能配出如此色彩啊！田野绿得如此纯净，接天连地，象块巨大的翡翠；且随着日子的浸染，由嫩绿渐成浓绿，经烈日洗礼，又绿中泛黄，终成金黄；收获季来临了，满眼的黄，黄得晃你的眼，“喜看稻菽千重浪”，沉甸甸的稻穗随微风轻点，飘来阵阵新谷的清香，令人陶醉！油菜花开是另一番景象，那是起春的色彩，大片绚烂鲜黄的油菜花，开得无拘无束，肆无忌惮，间有蜂蝶盘旋飞舞，逐取花蜜。人入其中，如鱼游入海，露个笑脸，定格存影，那画面，任你多高明的画家都难以调出如此纯色！

多年后的今天，偶翻老相册似乎还能嗅到浓郁的油菜花香！那花色那人面，可不是人为营造的花景所能比拟的，把老相片翻拍发到明友圈，自艾自怜：谁没年轻过？

那个年代土地是农民的一切，由于地少人多，虽说大家每天精耕细作，精心侍弄，但一年下来还是穷得叮当响；青黄不接时，有些人家每顿稀饭还要定量分碗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美丽的景色不能当饭吃（当时的人们还不知农家乐为何物）。

穷则思变，勤劳智慧的福清人决不能被土地束缚至死，一场惊天的嬗变即将破壳而出。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神州大地，古老的三福之地，百万玉融儿女插上希望的翅膀，振翅欲飞！

自大学毕业以来，我整个教书生涯都在龙高半岛。东瀚呆了七年，收获了爱情；后为了家庭调到龙田上苍至今；现年纪大了，更不想挪窝了。三十年的教龄正好与福清市龄同步，亲历见证了大福清的发展，由一个干旱缺水的“地瓜县”，发展到现在初具现代化规模的全国百强县，我个人的工资收入更是翻了几十上百倍！

想当初，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国潮风起云涌，老一辈华侨下南洋闯世界的基因在下一代福清人的血液里翻滚涌动着，一大批年轻力壮的人们乘着改革开放之东风，义无反顾地走向世界各地，当时最热门的国家是日本。临行前在祖宗牌位前烧一炷香，磕几个响头，怀揣一包老母亲从灶头上抓来的一把土（据说水土不服时可以取些煮水喝），放一挂鞭炮，泪眼婆娑中辞别妻儿老小，一步三回头地奔赴那陌生的异国他乡。

有人说，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福清人，就能听到那熟悉的“地瓜腔”。本土一百三十多万福清人，海外竟然还有六十多万！人们就象逐蜜的蜂群一样，哪里有钱赚就蜂拥而去，一头扎进去，等情况好转就呼亲唤友，相互帮携，一起赚钱。

而家乡的田园却渐见荒芜，人们无心耕作。这也难怪，辛苦一季下来，扣除成本开支，所剩无几，还不顶日本两三天打工的收入。不用说农民，就连学校里老师们也走了一大批，搞得当时不少中小学师资力量严重匮乏，许多师范院校学制缩短，力求顶上“饥荒”。

反观现在，年轻老师大都不愿出国，当工资收入提高到一定水平后，谁还愿意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遭受思乡之苦？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三十年来国人生活水平的提升。

以前香港客到大陆娶妻，就象选美一样，令人眼红，现在可盛况不再了。说实在的，从生活质量来看，港澳台胞比许多内地人都差远了，光住房这一项，许多福清人的居住环境就让他们难以望项背！多年的出国热，异国他乡的奋力拼搏，省吃俭用，让许多福清人挣下第一桶金。那些年，从国外寄回的大量外汇，使得福清民间游资渐渐雄厚起来，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有了钱让福清人有了更强的底气，蓄势待发，寻找商机；多年的国外打拼，开阔了他们的视野，更新了他们的观念，也练就了敏锐的嗅觉。如今衣锦返乡，意欲大展宏图。一时间，在神州大地，融籍商人携巨量资本游走各个行业，矿产业、房地产业、服务业……资本逐利，不见兔子不撒鹰，瞅准时机，出手快准狠，以宏大气魄、精明算计让融商名扬商界，涌现出一批批商业巨子，挥洒下不少浓墨重彩之作。

福清市政府因势利导，大力宣传，筑好梧桐巢，招引金凤凰。全员出动，各显神通，招商引资，充分利用散布世界各地的乡亲，发挥侨胞优势，打好老乡牌，助推家乡建设发展，成果斐然。

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以闽江调水为契机，一条条宽阔道路不断延伸，四通八达；一座座工业区傲然耸立；一座座楼盘的高楼拔地而起……高速路、动车站、万吨深水码头、核电站，现代化因子一样都没少！

近几年，建设主阵地移到东边，蛰伏已久的东部原野上，顿成热土，一张白纸好规划，充分发挥后发优势，道路修得更宽阔，民生工程更宽余，房地产小区建设布局更合理，绿化一步到位，美奂美轮，公园绿地比比皆是，卫生清洁度与以往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美丽乡村建设正如火如荼，城乡界线模糊了，都市里的村庄，村庄里的都市，一切的一切都在急剧变幻着。田园牧歌渐被现代化建设所打败，田野上机器轰鸣，塔吊林立。

登高纵目，村庄四周，道路纵横，林立的高楼挡住视线，再也难寻之前那片无边平原（洋）；远处江浦上点点白帆、阵阵船工号子，已成为遥远记忆。我家老屋十多年前拆掉了，翻建成高层公寓楼，在入住多年的新式套房里，睡梦中却还是老房子生活情景，已故的亲人们活生生再现梦中！

醒来后不由泪湿沾巾，魂牵梦萦的老屋啊，我们的根！最后，请允许我挪用自己另一篇文章里的一段文字做为结束语。

夜幕降临，华灯齐上，我登上自家公寓楼顶层，纵目四望，但见远处环绕村庄四周的高楼景观灯，分割着夜空，勾勒出迷人线条，新开通不久的环城路犹如灯的巨龙穿梭在三福大地上，把夜色装点得动感十足，分外妖娆。

抬眼向上，夜空都不再漆黑了，星星也没那么明亮了，被地上通明的灯火照映下，星光暗淡了。

收眼回来，底下的村体育活动公园，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男女老幼，各得其乐，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溢着幸福安康。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福清建市三十年，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有了极大的提高，家乡的变化正是千千万万个中国农村的缩影。

古老的国度里，从物质生活到精神追求层面，都在发生嬗变，人民信任自己的领导者，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建设自己的家园，对美好的生活充满憧憬，全民健身运动正方兴未艾，许多小时候想都不敢想，梦都难以做到的事，现在都逐步成为现实，中国梦，正朝着光明的方向高歌猛进！

图/福清市融媒体中心

福清市融媒体中心

我爱我虎呛

认真看完了

虎呛变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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