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依姆：我以前那么穷都没想离婚，现在年轻人把结婚...

01
前几天看新闻的时候有一则消息吸引了我的注意，说的是某婚纱店免费为高龄老人拍婚纱照。
照片中的他们虽然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但是他们脸上的笑意，眼里的爱意不比年轻情侣少一点点。完美诠释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深厚感情。
相比年轻人轰轰烈烈的情感，走过春夏秋冬，从青春年华到双鬓斑白的感情更让人为之动容。
与此同时，想起了我大姑和姑父的婚姻生活。
奶奶生了五个孩子，每个孩子的婚姻都让奶奶操碎了心，特别是大女儿，我大姑。说起他们当初结婚的事，奶奶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七八十年代的福清，那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如果家里谁有亲戚去国外谋生，即使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也能眉飞色舞拉扯上关系，说那是我远房姑妈的儿子的老婆的叔叔在印尼……其实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你。
当时大姑已经27岁，因为家里穷，弟弟妹妹要照顾，农活家务要帮忙，一直拖着没结婚。想起终身大事的时候，已经过了结婚的最佳年龄。
爷爷奶奶给大姑找了一个同村的男人，他们家是吃公家饭的，父母都在村上做事，两个儿子，小儿子已经结婚成家。因为大儿子耳朵有点不好所以被耽误。
第一次安排见面，大姑穿了件大红色的毛衣。那是村里人出国带回来，送给奶奶，奶奶觉得太艳丽太年轻了，不好意思穿，给了大姑。
大姑拿到毛衣如获至宝，她平时根本就舍不得穿，只有过年或者有喜事的时候，大姑才拿出来捯饬一下。
相亲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大姑更是把头低得快要埋到地上。奶奶和对方父母聊了半天，当听到男方母亲说我这个儿子哪儿都好，就是耳朵有点问题时，大姑拔腿就想走。男方给了大姑一块手表，算是订下来，一个月后就嫁人。
谁知回去的时候，大姑一把扯掉红毛衣，死活不肯嫁过去，说那人明明是聋子为什么非得让她嫁过去，以后孩子遗传了怎么办，奶奶肯定是看中他们家的钱。奶奶说你年纪这么大了，谁还要你，那男人除了耳朵不好之外，家里还可以，嫁过去总比家里好，吃穿不愁。
大姑就是不同意。整整一个星期躺床上不吃不喝。爷爷气得想要把她赶出去。奶奶心疼她，偷偷拉着叔叔去男方家把手表给退了。奶奶说走的时候，她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就怕人家拿着锄头镰刀什么追过来。还好，有惊无险。
02
一个月后，爷爷奶奶又给大姑介绍了一个男人。是隔壁村的陈姓离异男人，虽然没有孩子但是比大姑年长了整整十岁。奶奶说主要看中他有一门敲石头的手艺，当时谁家盖房子都会请这样的手艺人敲打石头，一天下来虽然累得精疲力尽，但确实可以吃饱喝足。在大家都还是喝稀粥饿肚子的时候，陈家一天可以吃上两顿干饭。
奶奶好说歹说叫村里人用拖拉机带他们去陈姓男人家里。
大姑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说生产队有活要干必须回去。她扔下奶奶，独自走了。走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到家，回来的时候被爷爷奶奶用扫帚揍得哭天抢地。说她不懂事，故意让别人难堪，就算不喜欢也要回家再说，怎么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撂挑子。
奶奶收了对方200元订金，说过段时间把日子订了就结婚。
大姑听后马上就炸了，埋怨奶奶就因为200元把自己卖了。她气得收拾东西跑到福清姑妈家躲了一年多，奶奶勃然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又厚着脸皮去把订金退了。
在那个年代，女人年龄越大就跟过期商品一样面临滞销。偏偏大姑生了一颗傲娇的心，即使在那么封建的时期，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强迫也没用。
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大姑远在福清，当然看不见听不见乡亲们对爷爷奶奶的闲言碎语。爷爷甚至因为村里人背后说大姑可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所以嫁不出去，他跑去和人打了一架。
农活干多了，爷爷身体素质很好。五六十岁的人，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含糊。虽然把对方打到挂彩，自己也没落得好处。
03
快过年的时候大姑跑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爷爷的姐姐，就是姑妈。姑妈说给大姑介绍了一个男人，他家在福清街心公园附近开了家食杂店。
爷爷奶奶还没问大姑意见，她自己就急着先点头答应。
过了几天一个男人上门提亲，这人后来成为我的姑父。
姑父说他特意起了大早，去朋友那借了一套西装，又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那造型像极了当初的香港热播剧《上海滩》里的许文强。
姑父拎着水果和猪肉来到家里，他们用了不到两小时就敲定结婚事宜。
那几天，大姑把那件红毛衣穿了脱，脱了穿，还经常对镜梳妆。当时没有口红和化妆品，大姑用积攒了许久的零花钱买了一瓶面霜，每天早上出门干活都要擦上一遍。
为此，爷爷奶奶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因为大姑把时间浪费在梳妆打扮上，耽误农活。他们指责大姑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描眉画唇，这着实让爷爷奶奶气不打一处来。
选了良辰吉日，大姑总算顺利出嫁。姑父给了五千聘金，还给买了黑白电视、自行车和缝纫机。奶奶说这五千当时很大程度解决了小姑和叔叔的婚事。
让大姑死心塌地跟着姑父的原因是，姑父给大姑做了好几套款式新颖的连衣裙，这就被笼络芳心了。
当时回娘家的时候，大姑特意挑了一件最为洋气的裙子，穿着它在村里走了一圈。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还有满口的夸赞，哟，这一看就是在城市生活的女人！大姑风光了一回。因为她再也不是别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后来的时间，大姑顺利生下两个儿子。当时为了生第二个儿子，大姑可谓是煞费苦心，东躲西藏，就怕计生办的人找上门。
姑父食杂店的生意时好时坏，他就打定主意带着大姑去了外省另谋出路，主要还是为了躲避检查。
这期间，姑父做过很多小买卖，批发冰棍，卖过衣服，卖过包子，去过工厂……终究只够养家糊口。
期间，大姑经历了姑父开货车出车祸，在床上躺了半年；办了个鱼苗养殖场，却和人发生口角，鱼苗被下药损失惨重；第一次偷渡出国被遣送回来……
更是经历了所有女人都无法忍受的唾沫星子。
嫁给姑父的前十年时间，所有人都说大姑拖累了姑父，是个不详之人。不但没有帮助夫家重振家业，旺夫发财，反而家道中落。大姑的婆婆甚至怂恿姑父和她离婚，重新再找一个，她担心有一天姑父连命都要被搭上。
好在，姑父不信这些，他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
一个男人如果不努力，不拼搏，把事业无成怪罪于女人，那他永远无出头之日。
04
第一次出国失败后，姑父转而投向别的国家。这时有人给他支招说做假结婚去香港。
九十年代中期，为了生计而做假结婚的家庭不计其数。有些人事业家庭双丰收，而更多的人却是妻离子散，从此劳燕分飞。
姑父考虑了一个星期还是回绝了。他认为以牺牲家庭换取出国的机会要冒太大的风险。
大姑说当时只要是认识姑父的人都觉得他傻，简直傻到无药可救。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珍惜？大姑却满心感动，她知道自己没有嫁错人。
几年后，姑父和大姑双双去了日本打工，一直在那边呆了十几年。
如今姑父和大姑早已不胜从前年轻气盛，五十多岁的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跳跳广场舞，逗逗孙子孙女……
也不知是人老了容易念旧还是老一辈的人喜欢忆苦思甜，他们总喜欢和我们说些陈年旧事。
当初有多辛苦，如今就有多幸福……
相比现在不缺吃喝的年轻夫妻，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嘴上。大姑很是感慨，如果一点小事就离婚，我早就和你姑父离了八百回了……年轻人要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