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福清隶属兴化军考

晴天780 · 发表于 2022-6-5 13: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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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平兴国年间福清隶属兴化军考

北宋太平兴国初年，太宗拟在闽中设置太平军，寻改兴化军。福唐（今福清县）是否隶属于兴化军，有三种说法：或曰隶属，或曰不曾隶属，或曰割出清源半为三里附立兴化县。隶属时间也有不同说法：或曰太平兴国二年，或曰三年，或曰四年，或曰五年。这些说法，孰是孰非？

其一，福清隶属兴化军

《莆阳比事》载：“莆自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始析福之福唐（今福清）、永泰，泉之莆田、仙游户口，合游洋、百丈二镇置太平军，治兴化县，寻改兴化军。八年，因转运使杨克让请移治莆田县都巡检廨”（1）。四年（979年），福唐是“析户口”附立兴化县，还是隶属兴化军？“析户口”，即分出部分土地和人口。

《福建兴化县志》载：兴化县沿革“四年己卯（979年），诏永泰、福唐会游洋、百丈二镇置太平军，寻改兴化县。在兴太里万山之中，即以司农寺丞叚彭宰焉 ”，“次年（980年），始以泉之莆田、仙游来归，鼎立而三。八年（983年），因转运使杨克让之请，诏移军治于莆田，而县遂为支邑”（2）。四年（979年），太宗下诏置兴化县，福唐榜上有名；但五年（980年）置兴化军，却不见福唐踪影。福唐是否仅仅是“析户口”？

《八闽通志》载：福清县于“宋初，徙今治，属兴化军；寻复归隶福州”（3）。《闽都记》载：福清县于“宋太平兴国二年（977年），改属太平军；八年（983年），复改隶福州”（4）。明万历癸丑（1613年）《福州府志》载：福清县于“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改属太平军；八年（983年），复隶福州”（5）。清乾隆《福州府志》载：福清县于“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属太平军；八年（983年）复隶福州”（6）。《福州府志》等志都斩钉截铁地说太平兴国初年福唐隶属于太平军即兴化军，只是隶属的时间不同：或宋初，或太平兴国二年，或三年；但复隶福州的时间都是八年。

其二，福清不曾隶属于兴化军。

明嘉靖进士郭万程在《福清辨》中载：“郡志言三年（978年）属太平军。军是年未置，又以八年归福州，未属其奚以归哉？惟《三山志》自改福清后，以不载沿革，则未尝属兴化可知也”（7）。《莆阳比事》等方志都是说四年才置太平军，三年当然未置。《闽中沿革表》载：“宋兴化军，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析泉州游洋、百丈二镇地置太平军，寻改兴化军，领县三：莆田、仙游、兴化”。“福清县……宋初属兴化军，考之诸书，别无征据，未敢信以为然”（8）。这些文献都声称兴化军的属县只有莆田、仙游、兴化三县，福清、永泰不是兴化军的属县。

《仙溪志》卷一载：“太平兴国四年（979年）诏析泉州游洋、百丈二镇置水（太）平军，寻改名兴化军。五年（980年），以莆田、仙游来属，县始隶兴化军”（9）。《莆阳比事》也说，四年（979年）宋太宗下诏置兴化军，五年（980年）建置，只有莆田、仙游、兴化三邑属县。

除外，如：宋淳熙梁克家的《三山志》、清乾隆的陈炎的《永福县志》、民国金章的《永泰县志》、康熙卢学的《仙游县志》、乾隆胡启植的《仙游县志》、康熙李传甲的《福清县志》和乾隆饶安鼎的《福清县志》都没有记载福清和永泰隶属太平军或兴化军。

明清的多数方志认为福唐没有隶属兴化军，宋太平兴国以后的沿革志又是怎么说的？

《太平寰宇记》在“兴化军”的词条下载：“兴化军本泉州莆田县地也。皇朝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于泉州游洋镇置兴化军，以游洋、百丈二镇共六里人户，仍析莆田二里人户置兴化县，并割莆田、仙游等县以属焉。至八年，因游洋镇地不当要冲，移于莆田县为军理，从转运司杨克让之所请也。今领县三：莆田、仙游、兴化”（10）。《九域志》在“兴化军”词条下载：“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析泉州莆田县游洋、百丈二镇地置太平军，寻改兴化，治莆田县。”“兴化军县三：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以泉州莆田、仙游二县隶军，又析莆田县地置兴化县”（11）。《宋会要》434卷载：“莆田县、仙游县（太平兴国）四年（979年）自泉州来隶”（12）。虽然《宋会要》等少数文献都有四年隶属的说法，但《莆阳比事》、《仙溪志》等多数文献指名否定“会要”、“九域志”、“清源志”的说法，都声称莆仙是五年（980年）才“自泉州来隶”。

各沿革志告诉人们，兴化军属地只有莆田、仙游和兴化三县。

其三，福清割地附立兴化县

弘治《兴化府志》卷一载：“兴化县……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太宗阅《泉福图志》，……诏即游洋镇加以百丈镇共六里，及析泉州莆田县二里，与仙游县来苏里，福州永福县永泰里，与福清县清元（清源）里，而以清元分为东、西、中三里，总一十四里（游洋镇、百丈镇六里，清源三里，永泰里、来苏里，广业里，崇仁里，福兴里），置兴化县，治兴泰里。仍即其地建太平军，改兴化军，以领之。初，军治在游洋，而县为附郭。八年，徙治莆田县，始为支邑”（13）。这段话明确指出福清县析清元（清源）里分三里附立兴化县，后改兴化军，没有说福清隶属兴化军。

《福清辨》载：“宋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割清源半为三里，附立兴化县，以属太平军，非并县以从也。自此二县定矣”（14）。可见福清和兴化军没有从属关系。

《福清市志》载：“太平兴国五年（980年），福清划出清源里（现东张镇西部）的42个自然村面积95平方公里，归兴化县管理”（15）。这段话说明福清曾割让清源里附立兴化军，但没有说福清县隶属于兴化军。

以上三种说法，孰是孰非？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以前，宋廷面临陈洪进纳土和林居裔起义的两件重中之重的大事，游洋、百丈二镇未纳入宋廷版图，太宗无权置兴化军。《闽都记》说太平兴国二年（977年）福清县隶属兴化军是天方夜谭。

《宋史》载：“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四月己卯（6月3日），陈洪进献漳泉二州，凡得县十四，户十五万一千九百七十八，兵万八千七百二十七”（16）。《续资治通鉴》卷九载：“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夏四月己卯（6月3日），平海节度使陈洪进用幕僚南安刘昌言之计，上表献所管漳、泉二州，得县十四，户十五万一千九百七十八，兵一万八千七百二十七”（17），上文都是说陈洪进纳土的时间是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四月，是年没有可能置兴化军。

据百度百科载，陈洪进(914年——985年)，仙游枫亭人，五代十国时期的割据军阀。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四月二十五日（6月3日），南唐清源军节度使陈洪进被迫纳土降宋，献出泉、漳二州及其所辖一十四县，包括游洋、百丈二镇，标志着建立十八年的宋王朝正式统一闽南。纳土这一年，陈洪进继续对人民大肆搜刮，从而爆发了林居裔领导的农民起义。林居裔原名茂恩，游洋镇人。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他在家乡领导农民起义，自称西平王。莆仙山区农民纷纷参加起义军。宋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宋廷派杨克让出兵镇压起义军。

《兴化府志》记载了陈洪进纳土，《福建兴化县志》记载了林居裔起义。

明弘治《兴化府志》卷一载：“太平兴国二年（977年），洪进纳土。四年（979年），太宗阅《泉福图志》，念游洋洞地险，思欲以德化之，乃即其地立兴化县，建太平军，改兴化军以领之”（18）。民国25年张国枢出版周华沧溪著的《福建兴化县志》卷一载：兴化县沿革“唐为游洋、百丈二镇。宋太平兴国间，林居裔倡为不轨，哨党寇乱，僭号西平王，摄莆邑事，黄公禹锡乞兵于漕运使杨克让以讨之”（19）。

可以肯定，太平兴国三年（978年）五月以后，游洋、百丈二镇才纳入宋廷的版图，可见二年（977年）和三年（978年）前期，宋廷无法置兴化军。三年（978年）宋廷派兵镇压林居裔领导的农民起义，四年（979年）才平定林居裔起义。之后，太宗才诏福唐、永泰，莆田、仙游四县和游洋、百丈二镇“析户口”，置兴化县和兴化军。五年（980年）兴化军成建制，只有莆田、仙游、兴化三县，没有福唐、永泰两县。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是兴化军治徙莆田县的时间，不是福唐、永泰重归福州府的时间。所以《福清辨》说：“军是年（三年）未置，又以八年归福州，未属其奚以归哉？”（20）

总之，宋太平兴国年间，福清县从来没有隶属太平军或兴化军。

参考文献：

（1）（宋）李俊甫：《莆阳比事》卷一，万历33年刻本影印，《续修四库全书》史部地理类，第185页。

（2）（民国）周华沧溪：《福建兴化县志》卷之一，张国枢出版，25年。

（3）（明）黄仲昭：《八闽通志》上册卷之一，弘治，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9页。

（4）（明）王应山：《闽都记》卷之二十七，万历40年，北京：方志出版社，2002年，第258页。

（5）（明）喻政：《福州府志》上册卷之一，万历癸丑，福州：海风出版社，2001年，上册第4页。

（6）（清）徐景熹：《福州府志》上册卷之二，乾隆甲戌，福州：海风出版社，2001年，第13页。

（7）（明）郭万程：《福清辨》，嘉靖11年，（清）饶安鼎、邵应龙编：《福清县志》，1987年，第406页。

（8）（清）王捷南：《闽中沿革表》卷二，道光十九年，第35页和25页。

（9）（宋）赵与泌、黄岩孙：《仙溪志》卷一，宝祐，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清抄本影印，《续修四库全书》史部地理类，第561页。

（10）（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一百，太平兴国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