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隐传说看东山地理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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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峰山北边为后江海域
东山有史可载的历史记叙较晚，因此很多旧事都依靠口口相传而保留下来。至今在东山流传着罗隐“乞丐身皇帝嘴”的相关传说，虽事多荒诞，但仍可以看出古东山历史地理风貌的变迁。
海鱼：前江鲜臭，后江奥甜
传说中的罗隐本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但天帝害怕罗隐当上皇帝作乱人间，便将他的仙骨换去，罗隐拼命咬紧牙关，保留一副神奇的牙床，因此所讲之言皆会成真。
历史中确有罗隐其人。他一生坎坷，27岁至55岁期间科考求仕，由于性格狂放，诗文锋芒毕露，得罪了不少权贵，再加上相貌丑陋，因而屡战屡败，仕进机会一次次与之擦肩而过。其文著有《谗书》，自述写作用心是“有可以谗者则谗之”，“所以警当世而诫将来”。他洞悉时事，认为只要君明臣贤，处乱世、位居下位的士人保持操守，挽救时局还是大有希望的。虽然罗隐一生不中进士和他的狂傲有所关系，但也因他不趋炎附势的品行才得到钱镠所用。他55岁东归钱镠，命运才有所改观。
据说罗隐曾栖身在东山的乞丐山，位置在揭榜山（现称太师公山或青营山）以西，山名由来据传与其有关。苏峰山、太师公山、乞丐山等一系列山脉，把附近海域分成前江、后江——南边称为前江（乌礁湾部分），北边称为后江（金銮湾部分），这两边海域捕上来的海鱼差别很大。在古代保鲜水平较差的情况下，前江海鱼较能保持原来形状，而后江海鱼却难保持好的卖相。虽然如此，后江鱼却仍鲜美。
这里有个传说来自罗隐的“皇帝嘴”。在东山县西埔镇梧龙村（中国传统古村落）开基之前，苏峰山北边后江有一村庄名为邱厝。乞丐山离前江、后江都较近，罗隐也常到海边乞讨，前江渔民刚开始会施舍给他，而后对他有所厌烦。后江邱厝渔民前期打鱼量较少，而后期打鱼量较多，对他倒是友善。于是罗隐留下“前江鱼鲜鲜臭，后江鱼奥奥甜”的说法，“奥”在东山话中意指鱼不新鲜。
这一传说很能反映两地不同时期的产鱼量。在夏秋渔季时节，前期鱼群多在前江，后期多在后江。东山海域不同，鱼类在煮熟后的形状不同，口感差异更大，这其实与鱼产地的鱼食、海水、藻类，甚至捕捞方式等方面有密切的关系。
罗隐的谶语，谷文昌治沙
曾听老人讲梧龙村到海边之间原来有一些村落，位置在太师公山北麓，像消失的东沟头、邱厝，当地仍延续过去的叫法。传说罗隐常去那些地方乞讨，因相貌丑陋遭刻薄，留下一句“日风飞沙，夜鬼点灯”的诅咒，此后这一带被风沙所埋。
东山古籍记载“梧龙原名五篮”，宋时周边有卓厝、赖厝、朱厝、邱厝、潘庄等村落。《铜山志》说：“揭榜山（原名东湖山）与川陵相接，状如列榜，故俗呼为列榜山，为飞沙走石所埋，几没其脊，望之如山碛，其下有湖水焉。” 可见梧龙在太始祖开基之前周边已有村落。梧龙开基600多年，而东沟头等村落的历史应该更为久远。
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罗隐的诅咒，应该是风沙肆虐的外部环境所致，结果人口渐衰，从中可以想象旧东山环境之恶劣。当年谷文昌治理风沙的两个重点，就是赤山和梧龙临海两地，两处正是东山主要风口地带。
罗隐的故事在东山流传，追溯其原因除了反映民众同情弱者的心态之外。另一主要原因在于低层民众对现实无能为力，只好寄望于一个能改变现状的精神领袖来抒发自己的情怀，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愿望寄托于精神世界来实现，以口欲来表达心境。但在事实上，罗隐的传说故事格调并不很高，有些甚至有咒人之意，如“酸死了”（东山“孙”与“酸”同音）、磁窑村后整座山都是破瓷破碗。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理解，更多的实际上反映的是古东山的历史地理风貌。
东山曾流传“沉东京，浮南澳；沉乌礁，浮大帽”。有专家考察这些地方后因证据不足，基本只能当作传说，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当中的“东京”所指即是苏峰山之东柑橘岛（也叫兄弟岛）一带，根据地势结构，苏峰山东面为海沟，东山至台湾的大陆桥属于下陷地质结构，该处正处于大陆桥地段。
当地有一处名为“白沙澳”，奇岩怪礁，高耸嶙峋，内有一仙人洞，曾是村民保护梧龙庙李伯瑶神像的地方，涨潮期间海水漫过山洞。旧时村民选择该处，实非明智之举，唯一的可能是之前海水并未漫过山洞，只是近一个世纪以来，该处地势下陷或海水有上升趋势，这从该处海岸线上移可得到证实。
罗隐曾祖、祖父都任过福唐（福清）县令。罗隐游历四方，以乞丐身份流浪于先辈从政之地应确有其事。其洞察世事的能力以及精深的文才应高于常人，被神化的罗隐及其故事在东山流传也在常理之中。只是在今天，东沟头已难找到古籍记载的具体地点，梧龙卓厝口其名仍在却遗痕无存。
来源：福建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