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融文化】福清方言中的文白异读

在福清方言中，文白异读现象十分普遍，内容相当丰富，其中变化亦颇为复杂。研究文白异读产生的原因，掌握文白异读的规律，对于正确使用福清方言，无疑将成为助力。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冯爱珍先生从音韵学角度，对福清方言文白异读现象进行十分深入的研究，总结出福清方言文白异读的规律，为研究福清方言提供了十分宝贵的文献资料。

冯爱珍在《福清方言研究》中说，“所谓文白异读指的是，有相同的古音来历，在意义上有关联的两个或多个不同的读音。这种语言现象，必须符合古今语音演变规律及今音的语音结构，同时又是一种系统性的现象……判断一个字的文白异读，有声母、韵母、声调三个因素。在语音演变上具有相同来历的两个读音，在声、韵、调三个因素中，只要有一个因素不同，而且，这种不同是有系统性的差别，这两个读音就有可能是文白异读”。

说得通俗一点，所谓文白异读，指的是在普通话中同音、同义的同一个单字，在福清方言中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的读音，那么这些读音就有可能是文白异读。需要指出的是，普通话中的多音字，在福清方言中有相应的不同读音，不属于文白异读现象。  

在福清传统习惯中，文读称“官话”“书语”，白读称“土话”“口语”。这就十分形象地指出了福清方言中文白异读的主要出处，文读是古代官员、读书人使用的语言，似乎显得文文皱皱；白读则是普通百姓使用的“本地话”，读起来朗朗上口，质朴、生动、形象，因此也更具有生命力，拥有更多的方言词汇。比如“老”lǎo，表示年纪大的，文读【lo³²】，常见词有“老同志”“老干部”“老人家”“林老”等；白读【lau⁴²】，常见词有“老人”“老依伯”“老依母”“老叔公”“老勿会 死”“老犬牯”“老牛食幼草”等。这些口语有褒有贬，爱憎分明，感情色彩非常丰富。

就一般情况而言，文读更接近普通话，而白读往往与普通话相去甚远。如“生”shēng，文读【sæŋ⁵³】，生活，生存，陌生；白读【saŋ⁵³】，生囝（分娩），生份（陌生），生痛（长疖子）；又白读【caŋ ⁵³】，指不熟的，生菜，生花生，臭生。我们发现，“生”文读的声、韵、调，与普通话基本一样，其词汇与普通话也基本一致。白读则不然，不但声韵发生变化，其词汇也与普通话大不相同，有些词汇必须用现代汉语加以诠释，才能为一般人所理解。

至于词汇、词组中语音的变化，如“仔”【giaŋ³²】，在“椅仔”中读【øiaŋ ³²】，在“犬仔”中读【ŋiaŋ³²】等，属于福清话的连读变调，不属文白异读。

近来，网络上关于福清话的话题多了起来，这是可喜的现象。或许，网络作者对福清方言文白异读和用字缺乏深入了解，字里行间用同音字替代，无可非议。本文从声、韵、调诸方面予以归类之后，举部分常用字为例，说明福清方言文白异读现象。

一、韵母、调值相同，声母发生变化的

融róng

〖文〗【øyŋ⁴⁴】（莺银切，阳平）金融。融化。融合。

〖白〗【hyŋ⁴⁴】（喜银切，阳平）玉融。融城。（福清别称）。

园yuán

〖文〗【øuoŋ⁴⁴】（莺光切，阳平）公园。园林。

〖文〗【huoŋ⁴⁴】（喜光切，阳平）园（旱地）。

套 tào

〖文〗【to²¹】（他歌切，阴去）客套。套路。

〖白〗【lo²¹】（柳歌切，阴去）手套。

二、声母、调值相同，韵母发生变化的

清qīng

〖文〗【ciŋ⁵³】（出宾切，阴平）清洁。清楚。

〖白〗【ciaŋ⁵³】（出声切，阴平）福清。闽清。

火huǒ。

〖文〗【huo³²】（喜过切，上声）军火。烟火。

〖白〗【hui³²】（喜杯切，上声）火药。番仔火（火柴）。

去qù 

〖文〗【ky²¹】（气须切，阴去）来去自由。

〖白〗【kyo²¹】（气桥切，阴去）去街中（上街）。去骹遛（去玩）。

三、声母、韵母相同，调值不同的

土tǔ

〖文〗【tu³²】（他孤切，上声）土地。黄土高原。

〖白〗【tu⁴⁴】（他孤切，阳平）黄土。土糜浆（泥浆）。

抽 chōu

〖文〗【tiu⁵³】（他秋切，阴平）抽签。抽抽（抽屉）。

〖白〗【tiu²¹】（他秋切，阴去）抽换。

勃bó

〖文〗【buoŋ¹⁵】（边光切，阳入）蓬勃。

〖白〗【buoŋ¹²】（边光切，阴入）勃窍。勃芽。勃养。勃精。勃僮。

四、声母相同，韵母、调值不同的

百 bǎi

〖文〗【bæŋ¹²】（边灯切，阴入）百家争鸣。

〖百〗【ba²¹】（边嘉切，阴去）老百姓。

食shí

〖文〗【siŋ¹⁵】（时宾切，阳入）食物。粮食。

〖白〗【sia⁵³】（时奇切，阴平）食饭。食酒。食烟。食茶。

白 bái

〖文〗【bæŋ¹⁵】（边灯切，阳入）一穷二白。明白。表白。

〖白〗【ba⁵³】（边嘉切，阴平）白色。白纸。

五、韵母相同，声母、调值不同的

远yuǎn

〖文〗【øuoŋ³²】（莺光切，上声）遥远。远方。

〖白〗【huoŋ⁴²】（喜光切，阳去）路远。远近。

试shì

〖文〗【si⁴²】（时之切，阳去）面试。考试。

〖白〗【ci²¹】（出之切，阴去）试一试。

六、调值相同，声母、韵母不同的

人rén

〖文〗【øiŋ⁴⁴】（莺宾切，阳平）福清人民。人间。男人。女人。

〖白〗【noeŋ⁴⁴】（日东切，阳平）福清人。丈夫人。诸娘人。

云yún

〖文〗【øyŋ⁴⁴】（莺银切，阳平）烟消云散。云南省。

〖文〗【huŋ⁴⁴】（喜春切，阳平）多云。乌云。

田tián

〖文〗【dieŋ⁴⁴】（低天切，阳平）田野。田猎。田径。

〖白〗【cæŋ⁴⁴】（出灯切，阳平）田园。做田。犁田。

七、声母、韵母、调值都不相同的

一 yī

饭fàn

〖文〗【huaŋ²¹】（喜欢切，阴去）稀饭。

〖白〗【buoŋ⁴²】（边光切，阳去）饭桶。糜饭。饭菜。

间 jiān

〖文〗【gaŋ⁵³】（求山切，阴平）时间。空间。

〖白〗【gieŋ⁵³】（求天切，阴平）一间房底。

〖白〗【kaŋ³²】（气山切，上声）一间店面。

断 duàn

〖文〗【duaŋ²¹】（低欢切，阴去）断案。判断。

〖白〗【duaŋ⁴²】（低欢切，阳去）断绝。

〖白〗【doŋ³²】（低釭切，上声）断折。断布（买布）。断脐。

〖白〗【doŋ⁴²】（低釭切，阳去）断路（不再来往）。

作者：陈则东，福清市首批社科专家库专家、福清方言研究会名誉会长。

解释的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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