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峰的海，有一千张面孔

福清，素有“三福之地”的美誉，这里纳百祥、聚万福，“福文化”源远流长，内涵极其丰富。为进一步挖掘福清“福”文化内涵，打响“福”文化品牌优势，提升福清文旅知名度，促成征集到的文旅资源生成落地，让福清文旅资源得到充分释放，中共福清市委宣传部主办的第二届“写福清、画福清、讲福清、游福清”暨福清市首届抖音文旅大赛有奖征集活动之“写福清”于7月份启动。活动启动后，得到广大读者、文学爱好者的积极响应。

“写福清”活动收到众多文学爱好者的投稿，经评审分别评选出一、二、三等奖。现选登部分优秀作品，旨在展现福清三福之地“福”文化地域特色，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主旋律，传递正能量。

主办单位

中共福清市委宣传部

承办单位

福清市文化体育和旅游局

福清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福清文投集团

协办单位

兴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福清支行

福建省南湖山茶业有限公司

福清市福泉矿泉水开发有限公司

策划单位

福清市融媒体中心

执行单位

福清市融媒传媒有限公司

为大家呈现的是

“写福清”一等奖作品

《莲峰的海，有一千张面孔》

文/陈秀

8月4日那天，从微信群中别人实时拍摄的小视频里，我看到了老家的海，浪涛一个接一个地从白雪覆盖般的“坡顶”翻滚着落下，挟着狮子的怒容与猛虎的咆哮，卷过沙滩，漫上台阶，几乎要占领那高踞其上的观景平台。

看到这壮观的景象我不禁想起了里尔克的一句诗：“我认出了风暴，激动如大海。”看来，台风“杜苏芮”离去后，老家那片“多愁善感”的海还在为此“激动不已”。

眼看着暑假时间已经过半，就让孩子们把手头的功课放一放，我带他们回家去看海吧。

从福清城关出发，沿104国道向东南方向行驶，经龙田、港头、三山、高山诸镇，到达东瀚镇，从东瀚镇区出发，经文山村、洋坪村、陈庄村、船坞村、西安村，终于抵达莲峰村，穿过一条小街，到莲峰边防派出所旧址时，再往左驶过一条曲折的村路就到了莲峰滨海旅游度假村，全程约55公里。

带着孩子们下了车，空气里已然夹带着一股大海所特有的淡淡的咸腥的味道。

大海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出现在眼前。

然而，我没有看到视频中的那种排山倒海的壮观景象。我看到的是已然心平气和的大海。此刻正是退潮的时候，大海变得极富层次感：最靠近堤坝的是金色的干燥的沙滩，再往下，颜色渐深，来不及撤退的海水的“残余势力”分成一股股细流，向下流淌，把湿润的沙滩淌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纹路。再往下是颜色更深的灰黑色的滩涂，然后就是翻腾着细浪的近处深蓝远处蓝灰的海面了。

这片熟悉的海呀，是我童年时的乐园。

我所在的村庄后坑村距离这里不过2.5公里。而我外婆的家就在这莲峰村的海边。正因如此，童年时的我才有那么多的机会与这里的大海相伴。

在外婆家做客时，每次吃完饭，我总是与一众表兄弟一起往海边跑。大人们见了，就笑着哼起一句童谣——“表哥表弟，去江抓蟹……”（福清话里，也称海为“江”）。在海边可以玩的项目当然不止抓螃蟹。我们在沙滩上摔跤、捡贝壳、挖“沟渠”、建“城堡”……还可以和海浪赛跑。

当我们在海边发现一只顶着海螺壳的寄居蟹在爬行时，当我们看到一只沙蟹横着身子迅速地奔跑着躲到小洞里去时，当我们看到清泉一样的海水渗出来把刚挖好的小沙坑填满时，当我们捡到一枚被海浪送到脚边的圆润小巧的贝壳时……心里充盈着怎样的一种快乐——而这种快乐只有孩子才能最充分地体验到。

著名的诗人辛波斯卡曾在她的诗里写道：“只有玫瑰才能盛开如玫瑰”。我想说的是：只有大海才能慷慨如大海，只有孩子才能快乐如孩子。就像此刻，我的两个孩子正在和他们的同伴们用塑料铲子在润湿的沙滩上挖出一个大大的水洼，然后用泥沙在那水洼周围垒起高高的堤坝。他们快乐而专注地沉浸在这“浩大的水利工程”的建设中。

给童年时期的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只是这些童真童趣，还有大人们讲述的一些与这片海有关的故事。

早年我的外公曾在莲峰渔业队里工作。有一天晚上，轮到他在海边的小屋里值班。那时屋外正刮着台风，风的咆哮和海的怒吼声时时灌入那间小屋，使他难以入眠。这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外乡人。那人说因为海上起了风暴，他乘坐的大船出了故障，他依靠大船上的小舢板漂到了这里。看他又冷又饿又乏，外公就留他在小屋里过夜，还给了他一些食物和热水，第二天又让外婆煮饭给他吃。台风停了后，那人恢复了体力，拜别而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外乡人又寻到了这里，这回是为了报恩，特地给外公送海鲜来的。母亲说，那海鲜是满满两大桶又大又新鲜的带鱼啊。

这真是一个温暖的故事。但我知道那天晚上假如不是外公，而是换作这个村里的其他渔民值班，也会毫不犹豫地对那个陌生人施以援手的——因为这里的渔民多半善良、宽厚、慷慨如大海。

这里的沙滩很宽阔，放眼望去，几条渔船横斜着停靠在滩涂上。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海对这个渔村来说，一直是一个慷慨的“粮仓”。在土地里长出来的粮食无法填饱肚皮的年代，海里生产的“粮食”在很大程度上补上了缺口，为这漏洞百出的生活打上了补丁。

这里生产的海带曾经很受欢迎，有时还没晾晒好，就被装上车，销往全国各地。然而母亲也曾描述过以前晾晒海带的艰辛。那浸泡过海水的湿漉漉的海带要一担担地从船上卸下来，用他们的肩膀挑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滚烫的沙滩，放在海岸上晾晒。每次海带丰收时，很多渔民的肩膀都要磨掉几层皮。

随着社会经济条件的发展，现在晾晒海带普遍使用了机械化手段，渔民的劳动负担也就大大减轻了。

我顺着这宽阔的沙滩往西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片重重叠叠的礁岩。

每一块岩石都是看海的极佳立足点。我爬上一块巨大的礁石，慈眉善目的夕阳带着慈祥的微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把海上的美景一一指给我看。游荡了一天的太阳累了，它的光线液体般地在海面休憩。海浪被轻风吹开了小小的豁口，阳光就在这里积聚起来，像一块金黄色的宝石在燃烧，把大海点燃，让海水在一定的热量里发酵，变成泛着白色泡沫的“啤酒”。

我把目光移向东面，看到有两座岛屿被一片小小的沙滩连接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副担子——那就是著名的“担屿”了。

小时候听大人说过 “担屿”这一名称的由来：据说有一个仙人挑着一副重担跨海而过，走得累了，就先将担子撂在一旁，想休息一会儿。不料他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于是流连在这美丽的光景里，以至于把那副担子也给忘了。那担子的两端就变成了两座小岛，扁担化成了沙滩。

本是大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年龄，年幼的我当时听了这个故事，却生出了这样的疑问：神仙是无所不能的，怎么也会觉得累呢？

等我读了一些书，又经了一些世事后，才渐渐地意识到，神仙的确也会感到疲劳，也需要休息的。女娲造人，本是用双手将泥土精心地捏成男男女女，捏久了不也觉得疲惫，而改用藤条蘸泥浆的方法来批量生产么？上帝造万物，到了第七天不也要休息么？

连神仙都会累，何况我们凡人呢？所以，在忙碌工作的间隙，我们总要寻一些闲暇，把肩头的重担暂时放一放，去呼吸海风，去欣赏美丽的风景。把担子放下，并不是偷懒与逃避，而是为了今后能更好地把担子挑起来，能够更好地创造幸福的生活。

我不停地变换立足点，从这一块礁石转移到那一块礁石，观赏着眼前的美景。说实在的，虽然从小到大我常来这里看海，但是这片海对我来说却还是充满新奇感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它的“容貌”好像一直在变化，每一次都向我呈现着不同角度不同层次的美。

正如《追忆似水年华》这部书中男主人公马塞尔对阿尔贝蒂娜的迷恋，回忆起她的样子，发现她的那颗美人痣无处安放，今天长在这里，明天又好像长在另一个地方。于是，每一次见面，都像在纠正对她的不准确的想象。

“担屿”就像是这片海的“美人痣”。是它把这片大海的面孔装点得这样的与众不同。然而它的位置好像也一直在改变，我的记忆无法把它们放置在准确的方位。我从福清城关一次次地回到东瀚，回到莲峰来看海，像是为了一次次地纠正我对它记忆上的偏差——对于我们所喜爱的风景，无论利用自己的想象力对它怎样地添枝加叶，都远不如它本身之美。

回望那海边的村庄，会看到近年来小渔村建起了更多气派的楼房，此刻的夕阳为一栋栋别墅的屋顶着上了金黄色。对于大海，村民们在物质方面的依赖变小了——由于致富之路多了，海产品不再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而对大海精神上的依赖却越来越大了。

近年来，在莲峰村委会和当地村民的倡议下，村庄前临海处建起了观景平台，傍晚时分，村里的男男女女就出来看海，广场舞的音乐也响起来了，当那些勤劳的热爱生活的村民暂时卸去了肩头的重担，在富有节奏的乐声里翩翩起舞时，海潮轻轻拍打着礁岩像在击节相应——多么美好的时刻，人们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

眼前的大海，这目不暇接的美景，让我忍不住举起手机不停地拍照——就像一个去参加酒宴的人，看到饭菜这样丰盛，一时吃不完，总想着要打包回家吃个痛快。

诚然，东瀚镇莲峰村的这片海比不上莆田湄洲岛的黄金沙滩那么有名，也不像平潭龙海湾有蓝眼泪那样的奇观，但我认为它的美绝不亚于这两处知名的景点。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对它的偏爱。她更像一个养在深闺无人识却有倾国倾城之貌的绝色女子，多给她一些在大众面前出镜的机会，我相信她会让众人眼前一亮！

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在福清的东南端，在东瀚镇，在莲峰村，有这样的一片海：心潮澎湃的她与心平气和的她，站在这一块礁岩看到的她与站在那一块礁岩上看到的她，想像中的她与眼前所见到的她，贫困年代的她与富足时代的她……绝不相同——是的，莲峰的海，有一千张面孔！

希望人们在假期暂时放下肩头的担子，到东瀚镇来走一走，来看看莲峰的海怎样变幻她那张迷人的面孔，看看孩子们怎样在海边垒起一座座金色的城堡，并成为各自城堡里至高无上的王。

能够暂时放下担子，从容流连光景的人是幸福的。威廉·柯珀说：“我是我眺望的一切景色里的君王，我在那里的权力无可置疑”！

画福清、讲福清、游福清

每一个人看的海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