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方言是唐音的活化石（一）

2007年，福清方言入选福清市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入选理由是福清方言存留着大量的古音、古字、古义，是一笔十分宝贵的文化遗产，尤其是唐宋时期的古入声，在福清方言中存留得十分完好。有专家称，福清方言是唐音的“活化石”。

自西晋末年至唐五代时期，北方移民数次迁入福建，给古闽越地区带来了北方丰富的汉族文化和中原官话。由于福清偏隅祖国的东南沿海，早期与中原地区重山阻隔，相对闭塞，是以原先传入福清地区的唐宋音韵，得到较为完好的存留。本文就福清方言的古音、古义、古字、古入声四个方面予以探究，以证实福清方言为唐音的“活化石”语出有据。一、古音所谓古音，是相对于现代汉语的今音而言。比如：“乐”，有五个读音：快乐lè；音乐yuè；乐 yào兵；爆乐luo;乐liao饥。《现代汉语词典》收入两个读音：快乐lè；音乐yuè。第六版增加乐lào亭，河北地名。《福清方言词典》收入三个读音：快乐lè【loŋ15】；音乐yuè【ŋoŋ15】；乐 yào【ŋau42】。乐 yào，福清话读【ŋau42】。《广韵》：“乐，好也。”《集韵》：“乐，欲也。”孔子及其弟子所编的《论语·雍也》有一名句：“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在这里，乐读音是 yào，释义是喜好。不但孔子如是说，福清人也经常这样说，比如：伊嘢乐光饼（他很喜欢光饼）。

承载着“子曰”如此重要的读音，不知何故，《现代汉语词典》竟然弃而不用，以致贻笑大方。近些年来，人们对孔子语录产生浓厚的兴趣，其中的“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尤为盛传，不过，能正确诵读者寥寥无几。央视主持人读成“知者乐lè水，仁者乐lè山”。而对台湾人朗读“知者乐yào水，仁者乐yào山”时，央视滚动字幕却打成“智者要水，仁者要山。”真是要命！让人啼笑皆非。央视主持人不懂读“知者乐yào水，仁者乐yào山”，而福清人却懂得，因为福清方言中，尚保留着乐yào这个古音。又如：“坝”，有两个读音：bà；bèi。《现代汉语词典》仅收入一个读音：坝bà，除“坝子”外，“坝”指的是“坝”的繁体字“壩”，如：三峡大坝、东张水库大坝。《福清方言词典》则收入两个读音：bà；bèi。坝bèi，指的是本字，不是“壩”的简化字，福清话读【bui21】。《集韵》：“坝，博盖切，障水堰也。”指小溪中用石头垒的堰埂，一种简易的水利工程。坝体可拦水以提高水位，溪水通过引水渠道，灌溉农田。枯水期，坝面可供人畜通行；洪水期，洪水漫过坝面，自动泄洪，如滚水坝。这个坝bèi，与福清人民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

旧时福清十年九旱，水利建设事关民生。早在现代化水利工程出现之前，福清人就开始在溪流中做坝，提高水位，以利灌溉。《五言杂字》写道：“拔秧下谷种，耙地好播田。做坝兼塞沟，担堆做田塍。”每年冬闲，都要做坝、修圳，兴修水利，迎接春耕。福清有不少地名带有坝bèi字，如：坝头、下坝头、占坝等，应与早年当地农户在溪河上修筑此类小型水利设施有关。三峡大坝、东张水库大坝，这里坝bà是繁体字“壩”的简化字，原义应指此类大型的水利设施了。在福清，坝bèi字家喻户晓，然而福清电视台主持人却把下坝bèi读成下坝bà。当然，这只能归咎于《现代汉语词典》遗漏了坝bèi这个读音。（待续）

作者：陈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