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融古趣》四书误
从前，福清侨乡福清海口有个私塾，私塾里有个穷学生叫林有庆，因家里穷，供不起束修，三读两歇脚，到了十三、十四还识不了几 。有庆看到家共他读书确实难，几次想缀学回家帮父母做活，他阿爸脚踏定不依，对他说：“青盲可苦哩！依家祖上本来也有三亩开荒地，一次逢上了灾年，你大公向财主借了三斗粮，讲定三月借，六月还，一斗还斗三三。可是借契是财主写，写成一斗还三斗，逾期还不清，三库荒地来抵债。你大公不识字，就按了手指印。结果这年六月，侬家三亩地变成财主地了。孩子，你可要读下去啊！”
村学林恒老先生是前清秀才，学问蛮好，可就是思想守旧。 管外面提介办新学，还是按旧教法，教这生读“四书”。读一句，跟一句，不做解释，学生也不懂书中说结什么。有庆前结日子请假在家收早委播下委，没上学。这天刚去学堂，逢上林恒老先生要不生背育，这真使有庆为难。但他想起阿爸讲的祖上不识字所吃的苦愉计好好读一读。哪知这夜，他阿爸闹了病，又是吐又是演，他连放跑了十里路请来了土医生灸了几针，总算没事了。第二天，他想向先生告假在家侍候阿爸，阿爸就是不肯说他病好了，没事啦，读书要紧，功课不能荒废！
直是无巧不成书，林老先生头一个就收有庆背育，有庆站了起来了土医生灸了几针两眼直望着先生，结结巴巴地背着：
“孟子见......”见什么呢？有庆 起来了，他的眼睛接触到先生那严厉的目光，赶快把视线移开，直愣愣地望着屋顶，仿佛屋顶写着字一样。
“孟子见......”
“见什么？眼睛怎么看到梁上去呢？那上头有字吗？”
“嗯，先生，了见梁惠王，王......王......”
又卡壳了，老先生有些火了，也顾不得圣人古训，就“非礼”起来了，骂道：
“王、王、王，王你去死！”
“我记起来了，先生！孟子见梁惠王，王曰，不是死是曰！”原来福清方言“曰”与“活”同音。
“曰什么？提一字背一字，我抽过去？”
老先生把教鞭抽得飒飒禹简直马上就要抽到有庆 。福清方 “抽”和“叟”
又是同音，就是用鞭子抽打的意思，有关从中又受到启发，接着往下背：
“王曰，叟不远千里......”
“去去去！读什么？”
有庆弄糊涂了：叟千里之外去？还要连连三个去？老先生为什么要赶他到千里之外去呢？算了，这死书没什么好读的！有庆回到家里对色说，他再也不去哎那个气了。
这年春天，乡里有一伙人要过七洋到新爪哇去谋生，这南洋离唐山家乡还上止千里之遥呢？有庆拜别了双亲，跟着大伙到了新放，他先是拉黄包车，可是听不懂洋话，没有主顾，学会洋话了，又不认得路标上、门牌上的字，有一次，他把一个洋人拉过了头，拉回头多费功不说，还不给钱。后来，有关又到码头上当苦力，认不清货单，装混了货，翻仓理装不说，还挨了顿打。再说，他在一家布店当伙计，刚好同店有个伙计是学生哥出身的，就向这位师兄学文化，这时他才弄明白林老先生教的“四书”大体意思，经林老先生的教法好。自己不认识字吃了苦，才体会到青盲牛实在苦，决心一文一文地攒钱，待将来有机会，就在家乡办个新学校，不能让下代人再吃文盲苦。
皇天不负好心人呐！不几年，有庆攒了钱也开了片小店铺。合该他起家，十五年后，这有庆成了一个不小的实业家了。他回想起当年误把“叟不远千里而来”
当成先生要把他赶到千里之外而去这件事，还觉得好笑呢！这年冬天，有庆携带一笔巨款回到故乡，他一下船，就去拜访林老先生。林老先生的村学也倒了，地方官罕只懂得向百性收税，哪管你文盲不文鹿，既不拨款修校舍，更不用说付给先生薪水。林老先生在家替乡里写写信札、契约，勉强度日，有庆把自己的想回家办学堂的打算对老先生也讲了，老先生拍手称好，停了会说：
“只是我不行了，我学的是古文，教的也是古文，学生听不必，象十几年前还上笑话，幸好这笑话还因祸得福，否则......”
“老先生，过去那种教法固然不可取，但古文也该学点儿。先生不要怕麻烦，学生想托先生出来主持办学，当个校董主任或是名誉校长，代家乡父老造反教师教育后代。”
学生言恳心诚，感动了老先生，当即答应出来主持办法，于是福建桥乡福清县海口办起了第一所小学。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