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娃 发表于 2018-9-23 13:25:41

一篇文章教你怎样推断福清方言中的古语词

古语词当然是指在语言中历时久远,自古传承来的,但历时久远并非唯一标准,因为大量的基本词汇如山水天地父母兄弟,几千年前就有,普通话和各地方言共同拥有基本词汇,没有必要特意标明是古语词。在汉语中,古语词应该是指方言中有,古籍中也有记载,而普通话中没有的语词。
有些古语词,方言和普通话都有,但普通话口语中不常见,多见于书面语的固定格式如成语、术语中,如“狐埋狐搰”的“搰”、“揭竿而起”的“揭” 、卵生胎生的“卵”,企图企望的“企”, 这恰可反证方言口语中的搰(挖掘)、揭(举起)、卵(蛋)、企(站立),音和义在古籍中可找到,确是古语词。
福州方言、福清土话,都有文白异读,例如李白的“白”(bai),文读为bei,白读为ba .注意考察就能发现,福州话、福清话中的白读,往往与古语词合拍。
例如“火”,文读为“huo”,与普通话读音相近;白读为“hui”,与古语词读音一致。《诗经·周南·汝坟》:“王室如毁”,《说文》注,毁,火也。诗句含意是王室差事急迫如火 ,段注许伟切,读音跟福清话白读一致。又如“鸟”字,福清话文读为“neu”,白读为“jeu”, 音近于古代的“隹”(请注意,该字不是“佳”)。什么是“隹”?《说文》解释“隹”是短尾巴的鸟。音义皆合,福清话“jeu”就是古语词“隹”.
一般说来,古汉语入声字,存留在闽粤方言中也一定是入声字。古语词的声母,跟闽粤方言同一语词的声母必定有对应关系,根据汉语音韵学的理论,是可以推断的。例如古语词“掬”是入声字,福清话同一个词“格(表示用手捧取或用器具捞取)”也是入声字;“掬”的声母是舌根音,“格”也是舌根音。
但是也有特例,古语词和普通话某个语词,字面完全相同,含义和语音却完全不同。例如“副”字,《说文》注解“判也” 意思是分开了,段注芳逼切,音似“必” :又如“龈”字,《说文》注解“啮也”,段注音康很切,音似“啃”.在普通话中,“副”绝不指分开,音不是“必”;“龈”绝不指啃、咬,而指牙根肉,音为“银” .面对这一类特例,要特别小心,要寻找确凿的古文献证据。恰好,福清语音“必”可指物体有裂纹或裂开;福清语音“溪”可指“啃”或“嗑”, 如“溪蔗 ”、“溪骨” 、“溪瓜子”.向上推寻,福请话的“必”、“溪” , 其古语词应是“副”、“龈”.这样的断语可能惊世骇俗,但有确凿的证据存在于汉代许慎编着的《说文解字》中。
福清话中有许多语词一时找不到字,这些语词是不是古代闽越族语言的积淀,以致找不到字,目前谁也下不了结论,因为没有文献可资证明。比如说福清话中的“欧”(eu),指肚子空,须进食,词义相当于普通话的“饿”,也相当于古汉语的“饥” ,但不断定其古语词就是“饥”或“饿”,因为语音相差太远,找不出其对应关系。近日耐心在《说文》食部找,找到了“呝”(去口旁换食旁),许慎注“饥也” ,段注“於革切” ,音似“厄” .词义相同,读音相近,两者都是零声母,笔者暂时推断“欧”的古语词是“呝”(去口旁换食旁)。又如福清语音“夏”,指运载,口语常说“夏货”、“这辆车不夏人”,这个“夏”字该怎么写?其古语词是哪一个?又如日常说的“写批” 、“寄批,指写信、寄信,这个”批“字该怎么写?其古语词是哪一个?到底是闽越族语言的积淀,还是我们尚未找到的古语词?学术研究要讲科学,要有证据。在没有证据之前,只能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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