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侄儿 发表于 2018-9-23 12:42:15

明代诗人林古度迁居南京 为刻印图书耗尽家产

明末清初诗人林古度是当时一位颇有影响的人物,漫长的一生中创作了近万首诗词,可惜只有很少一部分留存下来。他还好刻印图书,并因此弄得自己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但他却不以为意,淡然处之。他虽性情旷达,但对前朝却怀有深沉的感情,长年于手臂上佩带一枚万历铜钱,以寄寓自己的故国之思。
一生作诗近万首
林古度(1580~1666),字茂之,号那子,福建福清人,早年随家人迁居金陵,后常年寓居于此。知名的明代遗民中,他是最为长寿者之一,漫长的一生经历了明代的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和清代的顺治、康熙二朝,活到了87岁。
林古度在当时文坛颇孚声望,被尊称为“东南硕魁”。他创作的诗词量很大,有近万首之多,堪与南宋诗人陆游一比。林古度的成长和写作受其父亲影响很大。他的父亲林章(字初文)是一位很有才情的诗人,曾投在著名将领戚继光帐下做幕僚,为人正直。后因上书请止矿税而遭宦官陷害,不幸死于狱中,年仅49岁。
作为一位曾经颇有影响的文人,林古度的名声在今天已暗淡许多,作品留存少应是重要原因之一。因在整理、结集过程中几经朋友删削,他的作品大多失传了,只留下很少一部分。
林古度早期的诗词清绮婉缛,颇得六朝神韵。
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他与竟陵派宗师钟惺、谭元春等相识交游,“相与方舟溯大江、过云梦,憩景陵者累一月”,玩得非常投缘。此后林古度在创作上受他们的影响很大,诗词风格逐渐转为楚风。他原先写的那些作品,也被钟、谭按照“独抒性灵”的主张一通砍削,风格相异的部分大多被删汰了。
康熙三年(1664),林古度已是80多岁的垂垂老翁,身体衰朽得越来越厉害。
也许预感到来日无多了,他便把自己60余年所写的诗词搜罗在一起,赶到扬州请王士禛帮助删定刊印。
王士禛的叔祖王象春与林古度是好友,他本人年轻时也得到过老先生的提携,对老人托付的千秋之事自然很是用心。但他的文学主张是“神韵说”,因而他从林古度诗词中挑选的多是那些“有六朝初唐之风”的作品,结果只拣得200余首,印成《林茂之诗选》二卷。后来存世的林古度诗词作品几乎就只有这么一些。也有人认为王士禛这么做是为了躲避当时盛行的文祸,因为林古度的那些怀念故国、凭吊兴亡的作品尽皆被他删去了。
一贫如洗性旷达
林古度不但爱写诗,还好刻图书,他为同时代的人刻印了许多著作,如钟惺的《隐秀轩集》,曹学?的《蜀中名胜记》,陈昂的《白云集》,杜应芳、胡承昭的《全蜀艺文志续集》等。他还刊刻过一些前人的作品。
早先林古度的家境还是不错的,住在南京古老的华林园侧,其地“有亭榭池馆之美”。可能是刻书活动耗尽了他的钱财,后来他的生活陷入窘境,连糊口都难以为继。他只好将家中稍微值钱的东西都用来换米度日,最后弄得家徒四壁,在珍珠桥南的陋巷窟门中,过着夏无蚊帐、冬无被絮的日子,生活极其悲惨。
冰天雪地的金陵冬夜,如果没有被褥御寒,那漫漫长夜可怎么熬过?林老先生觉得似乎天下的寒气都涌到自己家里来了:“老来贫困实堪嗟,寒气偏归我一家。无被夜眠牵破絮,浑如孤鹤入芦花。”一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过着这样的日子,任谁见了都会为之心酸落泪,可老先生却诙谐地把蜷缩在破棉烂絮中的自己比作一只钻入芦苇花丛中的野鹤。其性情之旷达,几人堪比?
冬无被褥日子不好过,夏缺蚊帐同样难挨,尤其是在蚊蚋肆虐的南方。好友施闰章同情他的遭遇,便赠了一顶苎麻蚊帐给他。施闰章以前曾送过他一顶蚊帐,结果被他拿去换米了。为防止他再次把蚊帐典当掉,便请了一些文人朋友在蚊帐上题上诗。其中有首写道:“隆万诗人林茂之,江关垂老益支离。从今睡稳芦花被,孤鹤宁教白鸟欺?”句中“芦花”、“孤鹤”即典出林古度的诗。
“隆万遗民今已尽,尚余一老在山隈。年登耄耋复何限,晚际沧桑实可哀。”虽然日子极其艰难,老人却跨越几个朝代,顽强地活在人世。这与他心胸豁达、性情超脱不无关系吧。
一枚铜钱映忠心
林古度是一介布衣,没有做过明朝的官员,改朝换代后不存在为前朝守节的心理压力与道德负担。而且明朝于他还有杀父之仇,与他有同样遭遇的黄宗羲曾写过一首诗赠他,同病相怜地说:“痛君旧恨犹然积,而我新冤那得平。”林古度读后极为伤心,涕泗满面。然而,明清易鼎后他却抛开了个人恩怨,始终思念着前朝。顾炎武对此极为赞赏:“江山忽改色,草木皆枯萎。受命松柏独,不改青青姿。今年八十一,小字书新诗。方正既无诎,聪明矧未衰。”
林古度珍藏有一枚万历时的铜钱,长年佩带在手臂上:“一片青铜何地置,廿载殷勤系左臂。陆离仿佛五铢光,笔划分明万历字。”在当时的遗民中间,这枚铜钱颇为有名,它代表了许多人的心声。
铜钱与老人日夜相伴几十年,被磨得光滑发亮。锃亮的铜钱如同一面小小的镜子,映照出遗民老诗人对故国的一片忠心。
林古度在生活艰难之时仍倾力刻印郑思肖著作《心史》的行为,同样体现了他对前朝的感情。
《心史》 是宋代遗民郑思肖表达故国之思和亡国之痛的一部奇书,曾埋藏于苏州承天寺的一口眢井中300多年,后为林古度之父林章保存。
林古度刻印此书时已无力独自承担,是与新安汪骏声合作才得以完成的。他在《心史·跋》中写道:“一人忠,教百千万人忠;一人孝,教百千万人孝。”希望此书面世能唤起更多人的忠孝之心。尽管生活艰辛,四壁萧然,但他忠心不改,志节不移,“架上多谢皋羽(翱)、郑所南(思肖)残书,摩挲抚玩,流涕渍湿”。性情旷达超脱的林古度,对国家、民族的感情却真挚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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